此次去白城,正是要將新帝的爪牙除盡,讓他失去後盾。隻要月染說一聲放過,他也不是不可以抹掉杜尚書的名字。
“自己種什麼因,就得承受什麼樣的果。我能幫他一次,能幫他一世不成?”幫他入仕,是他確實有真才實學。
她實在沒有包庇人貪汙的癖好。
慕容卿一笑:“也好,吃過教訓,才懂得珍惜。明早,娓娓樓見。”
轉身躍下牆頭,拂去肩上紫瑩瑩的花,慕容卿淡下笑容。
她——快不行了。
慕容卿是以第一皇子的身份參加的白王上壽宴,陪同的月染自然是以第七郡主的身份出席。
兩人一到即被奉為座上賓,帶到規格最高的寢宮休息。沒辦法,兩人的地位太高。
白儀理所當然陪同二人說話。
“你們突然來此,驚著王上了。”白儀笑容淺淺,花映多看了慕容卿和月染兩眼。監國不常笑的。
正是因為這兩眼,花映看出兩人病得不輕。慕容卿還好說,宿疾有所緩和,月染就——
花映想,紅顏多薄命吧。
“不突然來,怎麼殺個措手不及。”他隱忍十幾年,隻為今朝。
月染和白儀跟他相識多年,白儀有她的原則,但——她沒法不幫他。
“我會安排人暗中相助,畢竟明麵上我是監國,不能太張揚。”她可以不顧自己性命,不得不為王上考慮。
月染咳了起來,咳出血來,猩紅的血映著她白淨如瓷的肌膚,使得臉色蒼白,很讓人憐愛。
慕容卿心一緊,月染迎上白儀擔憂的眼神,對他二人笑道:“不礙事,許是被慕容傳染了。你們都曉得,慕容總是咳嗽。”
無關緊要的模樣,雲淡風輕的模樣,是她一直給眾人的感覺。她的心太過強大,強到讓她無謂生死無視紅塵萬丈。
“可你要死了。”花映天賦異稟,於毒理上無師自通,後跟了白儀,在太醫院習得院正的真傳。
她的診斷不會錯。
月染聞言很是欣喜,對慕容笑道:“你瞧,你的好徒弟可以出師了。”
“啊?”花映不是很明白。
“我給你的醫書,全是慕容給的,他雖未親自教過你,在情理上他確實可以做你的師傅。”白儀給她解釋。
月染怎可能不知她大限之日將近,能輕鬆對待它,為何要凝重。
“我救不了——”花映在白城被人稱為神醫,但她對月染的病束手無策,心中很是難過。
“毒是你師傅下的,他也解不了,你無需在意。”縱是在這個時刻,月染仍是溫柔。
她並非天生溫和之人,看她待晚嵐待杜府便知。花映在她眼裏是個無害的小姑娘,小姑娘因她沮喪,她該寬慰幾句。
“你隻能撐一年,是如何撐到現在的?”花映不曉得有什麼良方能使她多活兩年,若有,或許她能救月染也說不定。
笑容似淡風掃過的睡蓮,病色全無,月染目光越過他們,把天幕遙遙望著:“我答應過一個人,要等他回來。”
他一日不回來,她不日不敢去。
油盡燈枯又如何,敵不過她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