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結束了這次的白城之行,白儀與君然的婚事就此定下。月染的麻煩,才剛要開始。
新帝一開始是驚豔她的美貌,後覺得能夠利用她手裏的兵權鞏固帝位,便隨她和慕容卿一同去月城。他知曉月王不喜她跟慕容卿的親近,或許,他能拉攏月王也不一定。
新帝打的什麼主意,慕容卿和月染心知肚明,麵上卻裝不知道。
一回到月城,慕容卿拽著月染去了娓娓樓。剛剛坐定,娓娘還想端壺茶在旁邊伺候,順便聽聽八卦。
被慕容卿攆走了。
“你不該出頭的,太引人注目了。”慕容卿不想讓她參入其中,本意也是不想她跟著去白城,實在拗不過她才答應的。
新帝在白城時,目光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要是容洛在,他還不至於這麼擔心。
月染也不是很想出頭,隻是,有的事情不是不想就可以。白儀與她交情匪淺,她怎麼可以置之不理。要是她不出麵,誰能出麵?
“要是你去解釋朝風院是你的,會是什麼後果?”一個男子解釋女兒家的清白,誰會信。
隻會是越描越黑,反倒讓有心人無中生有更生事端。
慕容卿對白儀沒有對月染這麼上心,自然沒有考慮這麼多,他問:“他呢,你要如何處理?看樣子他對你的勢在必得,你——”
“慕容——”月染歎了歎氣,“我不等了,趁著還沒死,替你做點事。”
其實等到現在,講真的,她算是心灰意冷了吧。也沒抱著多大的期望去等,等不來他,她沒什麼好說。
新帝對慕容卿處處打壓,現在送上門來的好機會,她又怎麼會放過?
月染笑了笑,說:“我真的是個很無情的人,歡喜和他在一起,但心裏總還是有計較的。要在你們之間做取舍,我肯定是舍他取你。”
依著她病入膏肓的狀態,這個取舍也是沒意思的。不過她想,她和容洛已經定了親,要是他早早地趕回來他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既然是夫妻這樣親密的關係,在取舍間,肯定是先舍了最親近的人。
嗬……想不到她原來有這樣的大義情懷。
“不過也好,我死了就可以一直等下去,再也不受命格的限製。”魂魄,是沒有壽命之說的。
她相信容洛,不會讓她等太久,直到魂飛魄散。
“你是想——”論狠,慕容卿自詡不輸任何人,可他始終不會對自己下手。月染她,比他狠。
月染俏皮地笑笑,一笑就比不笑時精神許多,她說:“所以,我想問你討點東西。”
“報複一個人最絕的方法是什麼,就是讓他失去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要是她剛嫁過去就毒發身亡,月王室會怎麼想?不管月王會不會跟新帝合作,她一死,太妃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真是不孝,在外多年難得認祖歸宗,沒能承歡膝下已是一錯,更三番兩次算計真心待她的太妃,一錯再錯。
可她沒得選。
畢竟,給她重生機會的,是慕容卿。在那樣艱難的時候,她的身邊也唯有慕容卿。
“你何必走這條路,你是離卦之人,一生平順啊,遇到我真是你人生最大的不幸。”慕容卿不忍她死,她知道。
離卦之人,命中帶火麼?卦文若是可信,她為何自幼喪父、生母不疼、還累得親近之人死的死傷的傷?
思及她這短短二十餘年,月染笑說:“離卦,乃是離血緣、離親友、離至愛。”
朝他伸出手,五指青蔥白如玉,很好看的一隻手。
慕容卿垂眉低笑,搖了頭。
“慕容,朋友之間麼,算計來算計去也是一種情感的表達。是吧,月輕哥哥?”一聲月輕哥哥,將相識以來多年的情分都包含在裏麵了。
這麼多年來,兩人之間哪兒能沒點算計。比如,他借她來報複姬若陛下。比如,她借他來擋刺殺的千軍萬馬。
直接明了的說出口,也是不希望她死後,他愧疚。
她為了蓮華君之死愧疚到如今,這種感覺不好受,她不想讓他也背上。
慕容卿大笑,心底卻是無盡地悲涼,眼前她還笑著,還活著,不出幾日便不會存於世。他會失去這個好朋友,天底下再也不會有人像她一樣懂他。
“幸好跟你是知己而不是敵人。”
月染正色道:“我很早之前就說過,就算有一天我跟你對立,我也一定不會對你拔劍相向。”
慕容卿任由自己笑得浮誇,掩蓋掉心頭的酸楚,說:“要是你愛的人是我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