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永夜(2)(2 / 2)

“若你能解了我此難,我就給你三月清閑,絕不為難你,如何?”

見慕容缺不語,顯是心動了,拓拔烈又回身坐下,翻開一卷竹簡,輕聲細語念著。

“月氏國弱,然屢犯北疆,一擊即退,擾民掠財,實為大患。”

“如何?”念罷拓拔烈低下身來,饒有興味的盯著慕容缺:“月氏國,當年慕容公子鎮守北疆時的手下敗將,現如今公子不在了,他們卻又來犯境,公子可有甚良策?”

“月氏國。”慕容缺沉吟著,恍惚間時光倒流,自己還是那個帳下運籌的少帥:“首將還是兀術嗎?”

“是。”

“兀術多疑謹慎,守將不妨示之以弱,暗藏實力,他若來犯,我眾一戰即退,且留下牲畜糧草,讓其防備漸鬆,以誘他步步深入,最終集中精銳,在我城內將其圍困,一舉擊滅。”

“能而示其不能,果然好計。”拓拔烈擊掌讚歎:“兩位卿家,就依計前去繳敵吧。”

“而這位文物全才的慕容公子,就當朕賜給爾出征前的犒賞吧。”

言畢步下階來,長裘掃過慕容缺腳背時,突然停下步子。

隻一擊,慕容缺就應聲倒地,月白長衫被他一把扯過,淺褐色肌膚展露無遺。

“絕美顏色,隻是傲慢了些,兩位不必留情,好好煞煞他銳氣。”

拓拔烈指滑過他臉頰,挑起那唇邊被牙咬出的血漬,在口中輕輕嚐著,似覺十分鮮甜。

“掌燈!”他突然改了心意,又回身邁上高階,在椅中坐定:“將這宮中人係數叫來,越多越好。”

“咱瞧瞧這慕容公子身子是怎麼個高貴法,這樣自傲。”

那一夜過後,拓拔烈果然三月絕跡慕容缺住所,給了他自己許下的安寧。

而慕容缺閑時也不過翻翻書,散散步,望望天,看來並無異常。

但碧喜還是發覺,在他心底,還是有某樣東西碎了,碎片擦進了心房,因為痛得極深,所以反而無言了,連感覺都有些遲鈍。

滾燙的茶水,就這樣入了口,口角起了泡,也不覺得燙。

冬日裏洗沐,泡了一下午,池水湛涼,也不覺得涼。

這樣無聲的絕望,在他日子裏兜著,時不時無意中掉落,看得碧喜無限心傷。

第一次見他眉間有了生機和隱隱喜色,是在一個暖陽斜照的下午。

那女子牽著一個幼童,是踩著細碎陽光走進來的,每邁一步,陽光便透一分,終於照透了暗,叫他輕快地抬了頭。

“柳雲,淳兒。”慕容缺急邁上前,那幼童有日子沒見父親,咯咯笑著撲身上來,臉蹭著慕容缺下顎,雙臂環頸,無限依戀。

“還是個沒規矩的小潑皮。”慕容缺將臉貼近,那肌膚還是和記憶中一般絲滑晶瑩,美好得叫人心顫。

單隻為了這一樁美好,叫他不沾汙塵。

怎樣的痛,也還是值得吧。

“皇上駕到。”外廊碧喜一聲響亮叩迎,慕容缺連忙將手上孩兒放下,連同柳雲一起推入房內屏風的暗影裏。

拓拔烈進得房來,將眼掃了那百鳥朝鳳的屏風,嘴角浮起了一個邪魅的笑。

“三個月不見,你可想念寡人。”看似溫柔的手毫無顧忌得探入慕容缺衫內,一把將他後襟掠起。

“不!”回頭迎向那屏風縫隙裏透過的兩雙眼,慕容缺第一次覺得怯懦,怯懦得隻想哀求:“到臥房吧,這裏……不方便。”

“終於肯發聲求我了嗎?”拓拔烈將臉貼近,欣賞著那點不易見的軟弱,手下發力,一下反剪住他雙手,甩到地下。

“出來吧,躲躲藏藏,何必呢?”一手將屏風拂倒,拓拔烈並不褪下衣衫,隻對著地下慕容缺,比了一個最屈辱慘烈的姿勢。

屏風後柳雲的臉被迎光照著,凝成了一尊石像。

她想起了她頭上那把金釵,於是伸手將它拔下,很自然很沉穩地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