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才發現手機調成靜音了,我癱倒在床上,什麼話也不想說。瑪麗把我拉起來,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有男人了?
我掙脫開,繼續躺下去,什麼話也不想說,什麼男人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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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我在上海美術館聽大師講座,結束之後準備去吃點東西。一看手機,竟然有三條信息。第一條是瑪麗的,第二條還是瑪麗的,第三條是馬哲的,我直接刪掉了。瑪麗說她正在相親,要是發第二條信息來,就讓我打電話救她。我想著,完了,立馬打了電話過去,結果瑪麗給我掐斷了,我又打了一個,她又給我掐斷了。我想著這姑娘是不是有什麼危險,結果瑪麗又發了信息過來,她說,我不是叫你不要打擾我嗎?
原來她第二條信息是說,男人很正點,不要打了。
那天晚上回來,瑪麗和我描述了她見的那個男人,簡直是她相親以來最棒的一個。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雖然之前結過婚,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形象。最主要是他是一個警官,讓人有安全感。當最後瑪麗說出程浩的名字時,我被熱開水嗆到了。
“喂,你沒事吧?”
“沒事啊,有什麼事。”
“嚇死我了!”
那夜瑪麗沉浸在她的歡樂之中,而我捏著手機,翻了兩遍程浩的電話,最終也沒有打過去。打過去說什麼呢,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說你今天相親的對象是我室友哦,好巧哦,這樣好像有點欲蓋彌彰。但實際上,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又在意什麼呢?
這時手機嗡嗡叫起來,是程浩的信息!
程浩說,偷你錢包的賊抓到了,你的錢包也找回來了,除了有兩張卡廢掉了,其他都還在。你明天有空來拿吧,如果沒空我給你送過去。
我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就睡過去了。我確實忘了回他後麵半句話。
一大清早,門鈴就響了,瑪麗蓬頭垢麵地從我房門路過,氣急敗壞地說,誰啊?這麼一大早!我從被窩裏看了瑪麗一眼,心想不會是我快遞到了吧,昨晚網購的,現在還沒發貨才對啊。這時竟然聽見瑪麗尖叫起來,我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聽見瑪麗那尖銳的聲音,“程警官,你怎麼來了?不,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兒?”
6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客廳,卻看見瑪麗拿著我的錢包用複雜的眼神看著我。這時程浩竟然叫了我的名字,我還沒來得及解釋,瑪麗扇了我一巴掌,於是這巴掌把我扇醒了,我發現天才剛剛亮。
好在是夢。我又在自己臉上掐了一把,確定疼痛之後像幽魂一樣起了床。瑪麗還在床上擺大字,而門也是好好的沒有打開。我坐在沙發上泡了一杯咖啡,茶幾上還放著我沒畫完的漫畫,我在想那個男主角最後到底有沒有跟那個女主角表白。未果,趕緊跑進屋給程浩發了一條短信——不要來我家,謝謝!為了確保他能看得到,我又打了個電話,而信號台告訴我,該用戶暫時無法接通。我立馬就緊張了,雖然才七點,我卻擔心他已經在路上了。我進屋套了一件外套,三步並兩步奔下了樓,然而除了做晨練的大爺大媽,真的沒有我熟悉的身影。
我就這樣看著大爺和大媽晨練了一個小時,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有加入他們的衝動。然而程浩依舊沒有來,我按號碼又撥過去,還是無法接通,那著急的情緒像是在我心髒上麵劃動的小貓爪,癢得難受,我真想告訴程浩,我不想要那個錢包了。這時我開始原地小跑起來,為了讓自己內心安靜一點,就必須找點別的事情做。突然聽到瑪麗在背後叫我,帶著詫異的語氣,天,付蓉,你是在夢遊嗎?怎麼在這個點會出現在樓下?我撒謊說我餓了,餓醒了,所以想要吃點早餐。瑪麗表示不能理解,我倆同居的這幾年裏,我壓根沒有吃早餐的習慣。我聲稱我意識到了早餐的重要性,某個朋友因為不吃早餐在前兩天死掉了,她將信將疑地點點頭,然後走了。迎著朝陽她踏在上班的康莊大道上,而我的心也終於平靜了,我坐在那個擴胸的健身器材旁邊,看著一個老大爺在用力地練胸肌。
而事後,我根本畫不進去漫畫,我突然有些期待那個錢包的到來,我是怎麼了?在用冷水洗完臉後,我依舊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我竟然沒有忍住又給程浩打了一個電話,除了那熟悉的聲音告訴我無法接通以外,隻剩下房間裏空蕩蕩的寂寞。
7
那天程警官壓根沒有出現過,而他的電話也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就這樣,失蹤了。我沒有考慮報警,因為我覺得我和他還不算太熟的朋友,如果其他人找不到他,估計該報的已經報了。我還是懷著他會回電的心情畫不進漫畫,最終選擇了無聊的綜藝節目來度過悠長的下午時光。那天我手機隻有一條信息進來,是馬哲的問候,他說,我想通了,你不喜歡我,是因為我還不夠好,我決定成為更好的人之後再來追求你。後來我聽瑪麗說,他辦了一張健身卡,還是三年的那種。我隻感覺到太陽穴疼,卻沒有絲毫的開心。再說程警官,他最終還是聯係我了,在三天之後。他帶著虛弱的聲音略帶歉意地說,打開手機看到三條你的撥打信息,還是挺開心的。我被歹徒捅了一刀,在醫院呢,所以回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