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剪半梅!”老頭沉吟了一陣道:“我怕這樣‘召’不到他!”
“不要緊,你中國語念藍星米西西,就跟原來文字的發音一模一樣!”
剪半梅又沉吟了一下才道:“好,我替你‘召’他;不過,我自己也沒有什麼把握!”
黎自添道:“隻要你肯代勞,我就很感激,無論‘召’不‘召’得到,我都會付你酬勞。”
剪半梅冷冷地說道:“哼!你以為我是神棍嗎?‘召’不到,我向來是分文不取的!”
鍾楚雄道:“剪先生,我可以看你召魂嗎?”
剪半梅道:“五分鍾後你們才進來!”說著走向裏麵的一間房去。 聽不到一絲聲音,隻隱約見到有白煙自房裏飄出,黎自添站了起來,道:“五分鍾了!”鍾楚雄忙跟他走過去。
那房本來不知是做什麼用途的,但現在卻布置成佛堂,神龕不大,裏麵放著七尊佛像,帳上繡著三個金字:七大巡,看來便是那七尊神的名稱。香案上香燭齊明,剪半梅正在燒符,然後拜了幾拜,輕聲禱告一番,坐在一旁,閉起雙眼,神情十分肅穆。
鍾楚雄和黎自添為氣氛所感染,也默默坐在一旁靜候。過了一陣,剪半梅口中念念有詞,仍沒有動靜,他再次去到神龕前膜拜,然後又坐在一旁。
鍾楚雄對玄學頗有研究,但主要集中在命理和相學上,西洋掌學也有涉及,但研究不深;至於風水和鬼神這方麵則尚有存疑,是以他亦十分緊張,希望能從這件事上得到一些答案。
約莫過了半分鍾,剪半梅忽然頻頻打嗬欠,再過一刻,他身子忽然一震,張開雙眼,對黎自添道:“黎先生,七巡爺就是找不到你要找的人!”
黎自添失望地道:“剪先生,還有其他辦法嗎?我一定要找到他!”
剪半梅叫他燒了兩張符,鍾楚雄眼尖,發現其中一張是過關牒文。黎自添燒了符,又點了香,在神像前念念有詞。
剪半梅接著又禱告了一番,然後坐在一旁,過了十多分鍾,他再度“醒”過來,苦笑道:“黎先生,我實在無能為力,對不起!”
鍾楚雄問道:“是不是因為外國人,所以才召不到他的靈魂?”
“也不一定,假如他的靈魂仍在中國的話,仍有可能找得到!”
“可以回到他故鄉去嗎?”
黎自添說道:“我們那裏沒有這一套的!”
剪半梅道:“一般來說,假如太遠的話便要燒過關牒文,但也有例外的。不過最要緊的是需要知道死者死於何處,否則‘魂海’茫茫,去那裏找?黎先生,我知道安南也有靈媒,你回國之後,可以打探一下!”
黎自添咳了一聲,說道:“我短期內是不會回去的……我來中國便是為了要找他的……”
鍾楚雄說道:“也許令祖可能還未有死!”
“不,他一定死了的!完全沒有可能還活著!”
“為什麼你可以這般肯定?”
“假如他還活著的話,即使不能回去,也會設法通知咱們!”
剪半梅問道:“假如他還在人世的話,今年該有多大歲數?”
黎自添苦笑一聲:“我根本算不出來!不過他肯定是死了!剪先生,您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剪半梅說道:“假如有辦法的,我一定會幫你的!黎先生,令祖來中國幹什麼的?”
“他是來尋寶的!”
“尋什麼寶?”
“我……也不清楚!”
剪半梅和鍾楚雄見他吞吞吐吐的,心中都不大高興。
鍾楚雄道:“剪先生,我有個問題請教你,希望你不介意!”
“請說。”
“請恕鍾某大膽問你一件事,你認為人死之後,真的有靈魂嗎?”
“這個當然!”剪半梅雙眼一瞪,道:“你為什麼不幹脆一點,問我是不是神棍!”
“不敢!在下對相學多少有點研究,看得出剪先生不是那種人!”
剪半梅忽然走出屋外麵道:“李先生,請你叫下麵的人散去,明天再來!”說著坐回椅上:“我今日與你們兩位有緣,就陪你們聊半天吧!”
鍾楚雄道:“下麵的人都在等你替他們指點迷津,因我的事而延誤和浪費別人寶貴的時間,心中實在難安,不如我晚上再來吧!”
剪半梅又叫道:“李先生,撤銷前令,就是說我要休息兩個鍾頭!”他點上一根香煙,道:“人死了之後,會有靈魂,那是肯定的,離開人間之後,會成偽神、仙、佛那也是肯定的,這已有大量的事實證明!”
黎自添道:“剪先生指的事實是什麼呢?”
“靈媒有兩種,一種是神媒,一種是鬼媒……”
鍾楚雄插腔問道:“你是屬於那一種呢?”
“我是前者,我跟‘七大巡’有緣,他們可以‘上’我的身,說的坦白一點,人家叫我神仙,我可不敢當,我不過是替神辦事而已,也可以說我神的仆人!”
“神的仆人”這個名詞,對鍾楚雄來說十分新鮮。他忍不住追問道:“剪先生可以說得清楚一點嗎?”
剪半梅苦笑一聲,道:“說我自己跟神有緣,那是抬舉我,實際上我現在是在還債!”
這句話又令人大出意外,連黎自添亦忍不住問道:“剪先生欠神的債?”
“那是我前生欠下來的,對七巡爺不敬,所以今生要做他的仆人,替他們來辦事!”
“你可以不替他們辦事嗎?”
“當然不能!我不替他們辦事,他們也會附上我的軀體,那時我也不能自己,依他們的指示去做!”剪半梅正色地道:“鍾先生,我不是故意導人迷信,也不是說世上沒有神棍,我隻是講出我的經曆而已,信不信由你!”
鍾楚雄問道:“剛才你為什麼突然打顫?”
“因為神上升了,神是沒有陽氣的,他上來時,有一股寒氣,所以我不期然打了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