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縱使平日裏大大咧咧慣了也不禁被這一番話羞得啞口無言。畢竟如今同坐堂下的還有兩個外人,更何況這外人還是兩個俊朗的公子。顯而易見的,沒有哪個姑娘是願意在此時丟臉的。
於是她似是而非地應了幾句便蹬腳逃也似的奔出去,拐了幾個角正趕上半路出來的王青衣。
陶樂記掛著剛剛來人的傳話急急問他“那個姑娘怎麼不好了?”
王青衣四下打量了一番,拉她到僻靜處。
“沒有不好,這點本事還是有的。我叫人去喚姑娘隻是想提點幾句,這樣的人雖然可憐,但是她能叫人下如此重手,仇家來頭必然不小,放在身邊終究是個隱患。”
陶樂於這做人情分上麵一向甚為固執,堅持道“她仇家再大也不見得敢闖到我們府裏來,我就留著她也沒什麼。何況她已經沒辦法開口講話了,我若是讓她這樣出去,以後被人欺負受了委屈都沒辦法對人說,得多可憐。”
王青衣搖了搖頭“你兄長如今年少得誌,位分又高,本就容易惹事,你這樣作為就不擔心給他樹敵?而且這樣不知根不知底的人,沒準是人家派來的暗線。叫你一時大意被個苦肉計軟了心腸,最後引狼入室害了大家。”
陶樂聞言確實有點心虛,卻怎麼也不大看得上這樣人心隔肚皮的想法,扁了扁嘴道“什麼苦肉計,就是她有張良計我都可以搬個過橋梯來,何況連嚴夫子都誇我兵法可通了。我先留著她,等觀察幾日看看可不可靠再說。而且你是沒看見,她的功夫厲害極了,今天我和洛梅在街頭看見她……。”
洛梅……
她說到這兒忽然想起來,那會隻顧得上救人,把洛梅還留在街上。本來是出於當時形勢那樣混亂才沒顧得著的,沒想到回府後亂七八糟忙了一通竟然什麼都忘了。
壞了……
而那會的洛梅看到陶樂打著馬飛快,早已經嚇軟在地,大聲叫喚著小姐就要跑過去追馬。孫度正放手自己的侍衛去追人,看見這個著急起來的丫鬟,計上心來,喚回幾個侍衛帶著洛梅就走。
可憐洛梅稀裏糊塗就被拖回了左相府。
跟隨的侍衛駕著人扔進偏房,正欲叫幾個仆從來嚇唬嚇唬這不知好歹的丫頭,卻被孫度止住“看著就是,不用對她做什麼。”
侍衛有些忿忿“她主子今日如此大膽,不給個教訓如何解仇?”
孫度摸了摸臉頰上的鞭傷,腫痛得還有幾絲血跡,那丫頭最後的那下奮力一甩差點叫他破了相,奪妻便罷,這樣公然地騎到他頭上日後豈不叫人笑話。隻是這樣的恨,如何是欺侮欺侮她的丫鬟就能解決的。
“傷在我臉上,我自然比你們恨千倍萬倍,多嘴什麼。”
侍衛見主子生氣,唯唯諾諾地低頭應著。隻聽孫度又道“她主子等會兒見找不到自己丫鬟必知道要來我這兒尋。她可是看到街邊被欺侮的乞丐都要打抱不平的,自然不會放任自己的丫鬟在我這裏不管。到時,若她是個大有來頭的,定會光明正大地投帖來府裏要人,燕國之內還沒有哪家能騎在我左相府頭上,我要叫她家為今日之事公然向我賠禮道歉,若是個沒來頭的,這左相府自然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她又有點小本事愛逞能,多半是打算偷偷溜進來救人的。你們守好在這裏,一網打盡。這賬
——我要擱起來通通算一遍。”
男子狹長的狐狸眼一眯,說不出的陰狠毒辣流露出來。
陶樂守著那受傷的女子在府裏提心吊膽地等了一下午,直到晚間思及今日原本是跟著管家出去的,便打算去前廳觀望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