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一聽,裏麵竟然隱隱約約有女子低細的哭泣聲傳出來。
“你那府裏既然不稀罕我,我自然也不稀罕住進去。我爹爹去了才叫人想起我,那些空名號又有什麼……哪裏……哪裏有人肯真心待我。“
陶樂在外麵聽得模糊不清,躊躇了一會,橫下心便一鼓作氣地打簾提步進去。可等她放下簾子轉過身,便傻眼了。
原來這貴客不隻有水湄姑娘,還有一位。
她熟悉透了,呆若木雞的立在原處。
水湄姑娘正哭得傷心動容,哽咽著說著什麼,聞聲抬頭時麵容淒切,好比什麼什麼初帶雨,帶雨。是梨花還是什麼來著,反正是要她見了也十分憐惜的模樣。
陶樂想得難過起來。我都憐惜,哥哥肯定更喜歡她這樣弱不禁風的模樣,不然為什麼她哭了哥哥要抱著她呢。
宋玦本欲推開懷裏的人,現在看見陶樂忽然闖了進來一時楞然反而忘了手頭的動作。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這聲似是猶豫,似是驚疑,似是不喜。
陶樂心下憤憤,同樣是逛窯子,憑什麼他要這樣理直氣壯地質問自己,本就醋海翻波,跑上前自己尋了一處矮榻坐下,不答反道。
“我以為哥哥是成日操勞軍營大事才多日不見,原來是美人在懷,要樂不思蜀了。”
水湄姑娘在她進來那時便止住了哭泣,
宋玦聞言拂開懷裏的姑娘,起身走到她麵前。
“看來最近沒有夫子管教你反倒長進了不少,還能用用典故說人。“
陶樂瞧他正模正樣地說著自己,語氣裏盡是熟悉的戲謔,一點也樂意不起來。
“沒你們管教我反而好得很,就是你們日日夜夜地出府去抱美人也不****的事。”
宋玦在她對麵慢悠悠地坐下。
“確實不關你的事,但是你來這兒瞎逛的事,卻十分的關係到我,讓我不得不好好管一管。”
陶樂理虧心虛,嘴巴上猶是在強。
“你來得,我便來不得了。就是嚴夫子還說我們北地人最講究自在達意,我愛做什麼便做什麼。何況我隻是看看,哪裏像有些人……”
她還欲再說,瞧見那水湄姑娘一雙眼眸霧氣蒙蒙,看向她時竟然冷意十足,硬生生把沒吐出來的幾個字給憋了回去。
宋玦打量著她那副惱羞成怒的小模樣,心裏一陣撥動,沉默了半響道
“你既看見了,我也不瞞你,這位水湄姑娘日後便暫居我們府了。你也是半個主人,有些擔待……”
陶樂聽到說要把這水湄姑娘帶回府,哪裏還肯聽下麵的話,拔腳便蹬蹬蹬往外麵跑。
宋玦看著她腳步淩亂飛快,知道必是自己傷了她,坐著身形不動。身後的美人哭意退了大半,語氣淡淡。
“比起我,她確實更像個妹妹。這番作為,真叫我覺得鴆占鵲巢的人其實是我。”
宋玦不回,
那姑娘繼續道“本來是我的委屈,隻是你這樣故意氣她,仿佛成了我的不是。”
宋玦在案台上打著圈的食指停頓了半響,起身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陶樂跑得飛快,剛拐下樓梯便撞上了一個物什。
所謂禍不單行,不過如此。
孫度被搶了個漂亮小妾,心下不甘,原是聽說玲瓏坊新來了位美人打定主意來逛逛。沒想到來了又說今日美人不待客,正是不痛快時叫人給撞了,不由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