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一個清潔工提著水桶拖把從某個方向拐出來，心頭一鬆，快步往那個方向走去。
根據我的經驗，清潔工的工具間都在廁所旁邊。
果然，拐了一個彎就看見了廁所。
“嗯……呃嗯……”斷斷續續的呻吟從某個隔間傳出。
我頓時頭皮發麻。
倒不是怕有什麼妖魔鬼怪，因為這叫聲很真實，應該是個人。我主要是怕打擾隔間裏的“好”事。
最近看小說，總看到不少情到濃時的男女喜歡在廁所，尤其是女廁所，互相幫助探索人類起源。這時候一不小心撞見了不是特別尷尬？
算了，反正也不是特別急，我決定回去找媽媽。
“別、別走……”
我腳步一頓。
應該不是叫我吧？
應該不是。
我繼續走。
“求求你，幫我……”
貌似真的是在和我說話。
我原地駐足了一會兒，確定沒有男人的聲音，不是我想的那檔子事，羞愧之餘趕緊轉身跑回去，敲了敲隔間的門，“請問發生了什麼……”
門“咯吱”一聲打開。
入目是一片刺眼的血紅，一個年輕女人躺在血泊中，臉色蒼白幾近透明。
血還在從她的下身涓涓流出，她手裏抱著一個沒有形狀的肉團。
她似乎連睜眼都極費勁。蠕動一下嘴唇，發出低弱的聲音：“能幫我剪掉臍帶嗎？”
臍帶——臍帶——
我大腦一片眩暈。
原來不是年輕男女的惹火勾當，而是未婚媽媽的生產現場！
為什麼說是未婚媽媽？
電視裏常報導的在廁所偷生孩子的不都是未婚的年輕女性嗎！？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管怎麼樣，這樣下去這個女人很可能失血過多而死。
“剪刀呢？或者鋒利的東西？”我慌亂地問。
她虛弱地指了指旁邊的包。
我從包裏翻出一個指甲刀，用這個剪臍帶？
鼻尖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我穩定了一下心神，一手拉起臍帶，另一手拿著指甲刀顫抖地靠近。
衛生間的燈光昏暗不明，看久了鮮血，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變得不分明。
包括女人詭異彎起的嘴角。
“如果還有點頭腦的話，好好想想你所在的地方。”
所在的地方？
我跟著媽媽來到商場，為了擺脫尷尬的局麵，借口尿遁，然後撞見在廁所偷生孩子的未婚媽媽……
在這之前，我在網上淘寶衣服。
有些不對勁……
是了，家裏電腦的主機被陽陽的尿澆壞了，還在修理。
那我是在哪裏上的網？
網吧？不對，那時媽媽在我旁邊……
那麼……是夢！？
驟然間，眼前場景飛快遠去，女人對我意味不明的笑也變得遙遠而模糊。我軟癱在地上，四肢微微痙攣。
一片漆黑！
有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
這次又是什麼東西！？我幾欲抓狂！
我爬起來慌不擇路地往外逃。漸漸看到了亮光，還有汽車駛過的聲音，心稍稍安下。加快腳下的步伐。
快了，就快碰到月光了！
突然腳踝好像被什麼抓住，我失衡向前撲去。
“嘭！”
鼻子劇痛。
我緊緊抓住撞到的東西穩住身子，好半晌才緩過來，一抬頭便看到百裏嵐那張平靜到冷漠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