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和安德烈聽說有錄影帶,一下子都愣住了。
七
休庭後,安德烈跑去見傑克,氣憤地質問他:“剛才控方的口氣好像認定你是殺人凶手,請告訴我,死者是不是你推下水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安德烈把手伸進口袋,習慣性地啟動了微型錄音機。
到了這個時候,傑克想不承認也不行了。他哭沮著臉說:“當時我也是一時氣憤,誰知道她真的掉下去淹死了。如果不是她耍我,怎麼會弄成這樣呢?”
安德烈證實了心裏的想法,對傑克非常失望,他沒想到傑克真是個殺人凶手。不過作為律師,最重要的是維護當事人的最大利益。所以,他也沒有責怪傑克,反而安慰他說:“即使你真的殺害了朱莉婭,這個官司仍然有得打。”
安德烈離開法庭,馬上給一個當偵探的朋友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去查艾倫特警官。
再說艾倫特經過幾番周折,終於找到那個生態學家那裏。生態學家得知艾倫特的來意,很配合地從抽屜上拿出一盒帶子,對艾倫特說:“這是案發當天拍的,不過我還沒來得及看,不知道對你沒有幫助,你拿去吧。”
艾倫特將帶子拿到警局的機器上播放,上麵清楚地顯示,妻子是被傑克親手推下水的。妻子落水後,像隻旱鴨子一樣撲騰著,而傑克卻狠毒地站在岸邊冷眼旁觀,直到妻子沒有了聲息,沉到了水裏,傑克這才假惺惺地跑去叫人,等妻子被打撈上來時,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艾倫特看到這裏,恨得牙癢癢。
再一次開庭,艾倫特將那卷帶子交給控方律師,坐到了旁聽席。控方律師向法官說出了找到錄影帶的事,並要求法官批準作為呈堂證據。安德烈當然不會讓對手有機可乘,立馬站起來反對道:“法官閣下,我懷疑控方所提供的這份證據有問題,現在審訊差不多快結束了,控方有證據為什麼不早拿出來呢?這對於我的當事人非常不公平。”然而,控方律師解釋說:“這盒子帶子跟這個案子有很大的聯係,隻要大家看到這裏麵的內容,就真相大白了。”
法官沉思了會兒,答應了控方律師的請求。
一會兒,控方律師將帶子塞進了放映機裏,法庭一角的大屏幕上,立即出現了傑克推妻子下水的情景。法庭上下包括法官和陪審團看到這個片段,都響起了一陣激烈的唏噓聲。
帶子放完後,控方律師乘勝追擊,向陪審團陳述道:“各位陪審員,剛才你們已經看到了,被告一直不肯承認他害死了妻子。可是證據顯示,妻子是他推下水的。像這種冷血、惡毒的人,一定要重判才能維護法律正義。”
陪審員們聽了,一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時,安德烈對錄影帶的來源提出了質疑,要求控方律師說出提供人是誰?
控方律師當然不敢供出艾倫特,撒謊說:“是警方提供的。”
安德烈嘿嘿一陣冷笑,馬上舉手對法官說:“我要求請出一位證人,來證實這盒錄影帶的真實性。”
經過允許,那個證人被請進了法庭。艾倫特在旁聽席瞪大了眼睛,因為這位證人不是別人,是那個生態學家。
八
生態學家坐到證人席,安德烈便向他提問:“昨天和今天是不是有人來問你要過錄影帶?”
生態學家回答說是。安德烈問他這個人叫什麼?生態學家說:“他叫艾倫特。”
安德烈又問:“那請問帶子的內容你看過沒?”
生態學家搖了搖頭,說沒有。
安德烈終於找到突破口了,立即指著旁聽席的艾倫特,對陪審團說:“各位陪審員,這位警官的真實身份是死者的前夫,根據法律程序,跟死者有任何關係的人是不可以碰證據的。據說艾倫特的上司曾經要求他不要碰這件案子,可艾倫特卻仍然私下去尋找證據。而且,還讓律師隱瞞事實,這是典型的防礙司法公正。另外,這盒帶子裏麵的內容連拍攝者自己都沒看過,那麼,它的真實性很值得讓人懷疑了。”
法官覺得安德烈的說法合乎情理,用木槌敲了敲桌子說:“撤銷這盒帶子,明天作結案陳詞。”
其實,安德烈最擅長的除了尋找合理疑點外,還有就是煽情。在第二天的結案陳詞中,他聲情並茂地講述了傑克和死者的感情,還編了一些美麗動聽的詞語,意圖打動陪審團。快休庭時,法官提醒陪審團說:“基於疑問利益歸於被告,大家退庭商議的時候,一定要考慮到這一點。”
一會兒,判決結果出來了,七名陪審團以五票對兩票的結果,判定傑克無罪。就這樣,傑克被當庭釋放了。
傑克打贏了官司,馬上買了一瓶葡萄酒去感謝安德烈,還問他是怎麼知道那盒帶子是艾倫特找到的?安德烈說:“我早猜到艾倫特會參與此事,就請偵探去跟蹤調查,結果找到他私自去拿錄影帶,還有那個生態學家沒看帶子的事情。”
傑克佩服地豎起大拇指,稱讚說:“難怪別人說你擁有不敗的記錄,你果然厲害。”
送走傑克,安德烈安上門反思起來。雖然他打贏了官司,可是傑克的確害死了人。幫一個殺人凶手脫罪,他內心多多少少有點不安,同時,還覺得有點對不起死者。
九
這天,安德烈正坐在辦公室發呆,忽然女友珍妮走進來,神情緊張地說:“安德烈,你真的做了虧心事嗎?那個傑克是有罪的對不對?”
安德烈不知道珍妮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吃驚地問:“你聽誰說的?”
珍妮回答說:“死者的前夫艾倫特來找過我,希望我能勸勸你,不要再幫那些混蛋脫罪。他說,做律師一定要有良心,不然,這個世界就變成一片混亂。”珍妮緩了一口氣,又說:“其實我也不想自己的男友是個沒良心的人,你好好想想吧。”
等珍妮一走,安德烈仔細回想她所說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下午,他去探望山姆,本想向他賠禮道歉。不料,到了他家裏,發現山姆靜靜地躺在地板上,身上血肉模糊,麵部嚴重變形。“天哪,怎麼會這樣?”他萬分震驚地走過去問。
艾倫特緊緊地摟著兒子的屍體,用充滿仇恨的眼神看著安德烈說:“都是你這個混蛋害的,要不是你幫那個小子脫罪,我兒子就不會死……”
安德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艾倫特不肯說,隻好鬱悶地轉身離開了。
他剛回到律師事務所,忽然傑克匆匆忙忙地從外麵跑進來說:“安德烈律師,我殺人了,你一定要幫我脫罪。”
安德烈聯想到山姆的死,驚奇地回過頭盯著傑克問:“是不是你殺了山姆?你是怎麼殺死他的?”
傑克喘著粗氣說:“是這樣的,上次他打輸了官司不服氣,今天跑來找我算賬,還在馬路上攔著我的車子不讓。我想,反正你打官司那麼棒,應該可以把他的死打成交通意外吧。我一氣之下,就開車從他身上輾了過去……”
安德烈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暈倒。他沒想到剛幫傑克打贏了官司,傑克居然會再去殺人,這不是把殺人當成遊戲了嗎?想起女友的話,他後悔不已。一把將傑克推出門外,怒不可遏地說:“你給我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趕走傑克後,安德烈打開抽屜,將之前給傑克錄的那盒磁帶拿了出來。這裏麵有傑克上次殺害朱莉婭招認的錄音,他要把那盒磁帶交給警察,讓法律重新審判這個殺人犯。他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很嚴重,可能會因違背職業操守被停牌。但他認為,為了正義,哪怕以後再也沒人敢找他打官司,他也不能讓這個屢次故意殺人的瘋子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