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輕吐了一口氣。終於畫完了。石落拿起絹布，拭去了桌子上沾染的墨跡。抬手遞給了孤芥。
孤芥看了一眼畫中人，目光凝在了那雙眼睛上。很像，卻不似那麼冰冷，多了溫暖，像，像冬日的太陽。
“小落學過畫？”孤芥要叫她小落，與煥止的區分開。說實話他討厭那個薄情的家夥。
“沒有。”石落的目光長在了地上，她發現煥止沒有要看她畫的畫的欲望。心中一頓堵塞。踢開地上的小石子。石子卻不聽話的向孤芥奔去。撞上那紅色的長袍，在地上滾了個圈又跑到了石落腳下。石落欲哭無淚。
孤芥一愣“小落要謀害芥哥哥？”
啊？石落又發呆了。
孤芥白玉般的臉上浮現出好笑的神情。怎麼呆呆的？
孤芥卷了這幅畫，“小落這幅畫，我收下了。做紀念。小落可真是畫中奇才，不學而會。筆道流暢，神色生動。”說著孤芥喵了一眼煥止，卻見他依舊悠閑，沒有一絲別的神色。他就不想看看麼？
石落站在哪裏，覺得渾身不得勁。厚重的衣服。發呆的汶沅。喝茶的師父。神色古怪的芥哥哥。清漣也因為要做午飯先行離開了。她也站著，手中的筆滴著墨，被風把那墨香吹開彌漫了整個庭院。
還有被秋風吹得路過打醬油的落葉。
一切都既平常又古怪。
煥止輕笑“既然孤芥如此滿意落兒，那就明天開始吧。午後的時間交給我，午前交給孤芥怎樣？”
孤芥打開折扇，優雅地扇著，像極了一個貴公子。輕輕點頭表示同意，黑絲中透出他那修長纖弱雪白的脖頸。
石落安靜的呆著，她很聰明，隻是安靜從不顯露。
為什麼煥止要讓我拜他為師？不可能是因為他要教我東西，也不可能是因為他單純要占這個便宜———他不會如此無聊。那就是他意識到昨晚他越矩了，要拉遠我們之間的關係。而為什麼要教我東西呢？
一是他忍受不了他身邊有如此無知隻會畫畫的人。
二是他有一天會離開我，讓我好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三是……他要利用我。
石落眼眸一沉，利用？
也許真的到那一天，她也會心甘情願的被利用吧。她什麼也沒有。用利用維持聯係不也蠻好的麼？
也許隻有汶沅知道昨晚煥止為什麼要去石落門外：那是一個習慣，三年來的習慣。以前楚若最怕下雨天，每逢下雨煥止都要去陪她。而現在石落住的地方正是以前楚若的故居。所以，那不是巧合。是煥止往心裏塞了個替身。楚若不在了，煥止的心也走了。但是塞進去的這個，很明顯與煥止心髒的印記不符合。隻有隱隱的痛楚。
這是一個錯，像抽取蠶繭的絲時，不小心扯下的皮肉，白色的皮，殷紅的肉。這個錯，也將扯出一段痛至骨髓的孽緣。
汶沅接過樹上飄下的葉子，揉碎。若姐姐，你可知道哥哥變成什麼樣了？冷血。殘酷。不息用別人的犧牲來為你報仇。若姐姐。你勸勸哥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