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回到房間，石落就把臉埋到了被子裏。甩掉厚重的衣服，她試著動了動肩，一陣經骨錯亂的感覺，酸痛。隻有一下午的自由時間了，唉。
清漣做完午飯，在這小園裏七扭八拐地進了煥止的房間。“怎麼又讓你做飯？那家夥呢？”煥止背對著清漣。
“公子，那家夥去青樓了。”清漣無語的抽搐了嘴角。
“哦？把他抓回來。”煥止一臉玩味。
“遵命。”
“慢。”清漣剛想離去，又被叫住了。
“公子還有何事？”
“她……”
“哦，小姐性子靜，不喜繁文縟節，喜吃桂花糕，桂花最好是雨後新鮮的。而且…她不喜歡繁雜的衣服。”清漣從小伺候他，煥止動動手指她就知道他要幹什麼。
煥止支著腦袋想了想。“把庫房裏的玉蠶絲用來給他做衣服吧。”玉蠶絲輕薄防寒，最適合這丫頭了。
“嗯，奴婢告退。”
石落從房間走出來，她隻是悶了。她披著披風，披風下卻隻著了一層單薄的寢衣。
聽見了一曲琴聲，憂傷，典雅。彈奏之人該是怎樣的情緒？
這琴聲像是離她很近，卻看不見人影。
最後一個尾音，琴聲終止。
“嘿，小落，本公子在這裏。”一聲長牙舞爪的聲音。那股泉水衝擊掉了一塊石頭全部湧了出來。她之前竟然還認為好聽？明明巨猥瑣嘛。
一身紅衣的孤芥正坐在那棵沒有花沒有草光禿禿的櫻花樹上。晃蕩著玉足。
石落一陣惡寒，這男人，沒穿鞋……
孤芥從樹上抱著琴飄到了地上，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很美好的笑。石落又是一陣惡寒。沒穿鞋的男人，沒穿鞋的男人…
孤芥的雙腳踏踏實實地踏在青石板上，從他安然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不冷。
失落也不糾結了，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他手中的琴上，紫色的琴，琴絲…是白色的。晶瑩剔透的甚是討喜。
“小落，你剛才肯定沒有聽清，我再彈一曲。”是肯定的語氣。他的鳳目神采飛揚，閃著光。那是小孩要棒棒糖吃的神態。
石落無奈，隻好席地坐下靜聽了。婉轉的幾個音，繞著櫻花樹的樹枝。確實是好琴藝。
石落看著孤芥的手指翻飛在白色琴弦間，甚是好看。
石落有意無意地和他搭著話：“師父和你很早就認識了麼？”
“不算很早，和他打賭時輸了，待在這裏並非我本意。”孤芥淡笑，略過。而那笑裏有幾分苦澀。石落沒有錯過。
“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
“孤傲，清高，冷血。”他手下的音急促了起來。
“師父可有過喜歡的人？”
他手腕猛地一顫。“錚。”
琴弦斷了。他的指尖滲出了幾滴血珠。滴在琴弦上，白弦紅血，很淒慘，很美麗。
“他從沒喜歡過任何人。”孤芥冷了聲音，起身，離開。連愛人的生命都可以拿來打賭的人。不是人。
石落怔住了。她明明感到的啊，師傅心裏有個人，那個人讓師傅的心千瘡百孔，是怎樣的情傷呢？
秋風吹過，一陣涼意。有個答案呼之欲出，而那個答案，是建立在師父無情冷血的基礎上。她搖搖頭摒棄腦海中的想法。石落，你不要再自作聰明了。師父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