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象過我會怎樣死去。雖然人從一出生就開始走向死亡,但對於年方二十五、風華正茂的我來說,死亡是一件非常遙遠的事情。現在,如果非要我對於死亡發表意見,那麼我會說,如果能和心愛的人死在一起,我此生無憾。
是的,我才二十五歲,正處於美好的青春年華。今天,我將和我的愛人,蘇偉平,正式登記結為合法夫妻。
他是普通的電子工程師,我是普通的實習醫師。我們目前正為築起愛的小巢而打拚著。在房價高企的年代,要想擁有自己的房產,必須要有堅韌的毅力努力存錢。
我是很現實的人,錢多就多花,錢少就省著花。所以,即使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我們仍然舍不得坐出租車,隨著上班的人群擠上了塞得滿滿當當的公交車。
趕著上班的人前仆後繼的用盡吃奶的力氣往裏擠,我一不小心,差點摔倒。蘇偉平及時扶住了我。
他滿臉愧疚:“蘭芝,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你嫁給我,我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不能買給你,還要擠公車受罪。”
我把頭靠在他的胸膛,寬厚的,溫暖的胸膛。聽著他規律有力的心跳聲,我抬起左手,衣袖滑下,露出手臂光潔的肌膚,與肌膚爭相輝映的,是一隻古樸的玉鐲,閃著柔和的潔白的光澤。透過光線,隱約能看到裏麵幾絲血紅,構成一朵怒放的幽蘭,惟妙惟肖。
我笑了:“我不覺得委屈,有你,夠了。再說,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禮物。這隻玉鐲,像是我命中注定的屬於我的東西,你看,它好像比原來小了一圈,緊緊的套著我了。這個尺寸,我看我這輩子是不能再把它拿下來了。”
蘇偉平握住我的手,拇指來回摩擦著玉鐲,寵溺的看著我,說道:“玉這種東西,講究的是個緣分。我那天在天橋上一眼看到它,就覺得它是屬於你的。就想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屬於我的。”
我朝蘇偉平擠眉弄眼,心中充滿甜蜜。
看我心情大好,蘇偉平趁機提出要求:“蘭芝,我想,我們結婚後,還是把我媽……”我知道,他是想說把他媽接過來一起住。看我臉色不善,最後的幾個字,他終究沒有說出來。
我的心寸寸下沉,我的眉頭緊緊皺起。我沒回答,隻是默默的把手抽了回來。
這個問題,我不想再作討論,尤其是在擁擠的公車上,去登記結婚的路上。
在我答應他的求婚的時候,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自古婆媳關係就是一大難題,我沒有信心跟蘇偉平生活態度太過嚴謹的老媽和平相處,也不願意蘇偉平有當夾心餅幹的可能性,更不希望孔雀東南飛的悲劇有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我不需要禮金,不需要出錢給我買房,不需要高檔的首飾和名貴的衣物。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結婚後必須自己過自己的生活。
從小到大,我看著媽媽被奶奶呼來喝去的使喚,看著奶奶一不順心就拿我媽媽出氣,我對婆媳生活在一起有很大的抵觸情緒。我爸是個好父親、好兒子,卻不是個好丈夫。每當媽媽受氣的時候,他從不啃聲。隻有我敢跟奶奶頂嘴,為媽媽討公道。
我很不屑我爸爸的為人,另一方麵,對媽媽也是恨鐵不成鋼。每次媽媽被奶奶欺負、爸爸視而不見的時候,我常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媽,如果我是你,我就把那個窩囊的男人一腳踢到九霄雲外去,自己的媳婦也保護不了,算是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