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地裏傳出的突如其來的槍聲,倏然驚擾了整座破磚窯。
劉二峰一看情勢不好,就立即從腰裏拔出駁殼槍,衝身邊的王大貴還有霍爾幔欽醫生道:“走,得快出去看看!”
王大貴還有霍爾幔欽醫生聽過,就迅即分別從地上抄起或從腰間拔出各自攜帶的武器,一溜煙兒緊跟在劉二峰身後,就朝著破磚窯的大門洞飛奔過去了。
由於匪頭兒原上豹喝大了,目下正由王樹軍像馱一口袋糧食一樣扛在肩上往原上豹所住的窯內小洞子裏送著。
於是,一時間,沒有了原上豹做後盾、指揮,眾土匪就開始顯得群龍無首,像失去了舵位的航船一樣搖擺不定。
卻當下,眾匪一聽見破磚窯外突然響起的槍聲和劉二峰邊從腰間掏槍邊率戰鬥小分隊隊員朝窯外衝去的喝令聲,那沒大酒且頭腦尚顯清醒的一些土匪,就幹脆,也相繼主動聽從了劉二峰指揮——紛紛抄起各自的家夥,朝著破磚窯外就衝過去了。
而這時,王樹軍因肩上扛著醉酒的原上豹,所在位置距離劉二峰等人較遠,所以就沒能跟隨劉二峰等人一齊衝出破磚窯。
不過,王樹軍卻也聽見了破磚窯外驀然傳過來的槍聲。於是,王樹軍意識到情況緊急,就顧不得再把原上豹扛回所住的窯內小洞裏醒酒、休息,卻就在把原上豹往地上一撂後,就也當即從腰間抽出那一把跟劉二峰所持槍支相似的那把駁殼槍,“咚咚咚”就箭步朝著破磚窯大門洞跑過去了。
然而,王樹軍把原上豹猛力一撂不要緊,竟一下子就把原上豹醉酒失態的原上豹給撂醒了。
於是,隻見原上豹看上去仍然醉眼惺忪,一雙眼袍腫大的紅眼球,就宛若碩紅的一對大櫻珠兒。
原上豹終於似醉非醒地突然一臉驚悸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然而,原上豹從醉態朦朧中清醒過來後,卻一環視四周,見窯內竟空空蕩蕩,沒有了人丁,就猛然急切地粗聲大嗓著吆喝起來了,高聲道:“窯裏有人吧?誰在窯裏呀——啊?娘的沒有?!”
一看空喝過後不見回應,原上豹就氣得惱羞成怒著大罵道:“我窯裏的喘氣的唻?都死啦?都死絕啦啊?都他娘的死得一個不剩啦嗎?”
卻就在這時,竟有一名年齡不大的小匪,看上去一臉痛苦地從窯內一側旮旯的茅房裏快步走了出來。
原來,該小匪起先是獨自躲在茅房裏蹲茅坑的,卻一聽大窯主原上豹在窯內喊叫著大罵,就無奈趕緊起身,提起褲帶捂著肚子就出了茅房。
待小匪走來跟前,原上豹一看他那一副病入膏肓又狼狽不堪的樣子,就奇怪道:“黑柱——黑柱你小子這是咋弄的嘛!”
該小匪的小名原來叫黑柱。
這黑柱,其實打小他爹娘就沒給他取過大號,就這麼一直叫著他黑柱的小名。
不過,追溯黑柱小名的由來,跟他天生膚色黝黑有關係,但卻也並無絕對關係。
因為,論及這黑柱膚黑的成色、程度,相比那原外號黑泥鰍的王樹軍,可就遜色了不少。說是小巫見大巫,其實毫不誇張。
可是,人家黑柱的爹娘所以給他親兒取下黑柱的小名,黑柱本來皮膚不白是一方麵,而比此更重要的方麵,就是在黑柱一家所在的那一帶的地域裏,人們老習慣刻意給寵愛的孩子取一個聽、叫起來很不雅的小名。而且,越是小名不雅,卻親昵、嬌寵的成分就越發嚴重。
比如,有的人家的家長直接就給自家男孩取下小名叫“臭”,或者叫“窩囊”,等等。盡管這樣的名字聽來的確夠土,卻在這樣的孩子的爹娘看來,這樣的名字叫起來才真正親切。
“黑柱,看你小子半死不活、蔫不拉幾的,你到底是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