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宋子文把裏穀的大姑父送下山去的路上,蔣介石一番再三叮囑的話,還一直縈繞在裏穀的大姑父耳邊,揮之不去。
似乎,裏穀的大姑父從蔣介石那囑托的話裏,就由衷地感到,蔣介石的話其實夾帶著明顯的敲山震虎的成分和意味。
於是,裏穀的大姑父就不得不覺得,蔣介石名為叮囑自己保重,卻實則是在叫自己慎重——對自己心懷疑慮,放心不下,怕自己一旦行為過激,因忍受不住東洋倭寇的瘋狂殺戮,而做出不請自戰的狂妄舉動來!
而裏穀的大姑父也清楚,如果自己果然那樣去做——主動出兵從正麵戰場對日軍發起突如其來的攻擊,那樣,蔣介石就會感到自己給他惹下了大麻煩,捅出了大簍子!
於是,直到到了裏穀的大姑父在廬山腳下跟宋子文握手道別,都不由心存著深深的顧忌和迷惑,不時在暗自發出一聲聲神傷又無奈的歎息:“唉,唉,唉——”
宋子文卻很心細。
於是,當他聽過裏穀的大姑父的連聲長歎,就很是心領神會地解勸道:“老將軍,你目下的心情,子文我心知肚明,也是頗有同感的。”
宋子文說:“不過,也敬請老將軍放心,即使他蔣中正瞻前顧後,顧慮再三,遲遲猶豫不定,可我宋子文,也還會寧肯撕破了臉皮,也竭力促使他盡快對日在正麵戰場發起反擊的!”
宋子文說:“即使促戰不成,那我宋子文也會依托我多年來在西方國家的影響力,去國際社會全力斡旋,以徹底戳穿和揭露東洋倭寇的侵華暴行,並努力爭取國際社會對我民國的同情和支持,以期共同打贏這場正義的抗日戰爭,進而真正叫那些強霸我國土的東洋倭寇,盡快敗離、撤出我國,滾回到他們的扶桑島國上去!”
“好,好!這好,這就好,這個就好哇!”裏穀的大姑父聽了宋子文的話,就禁不住想擊掌稱快,於是,就激動萬分道:“宋院長此話,叫人聽了心裏果然明朗、痛快,也解氣呀!”
裏穀的大姑父誇讚道:“宋院長能有這些感人肺腑之言,那我就覺得心裏有指望得多啦,那我也就放心啦!”
應當說,裏穀的大姑父目下跟宋子文在廬山腳下的話別,心情是激越而暢快的。
故而,在此後的若幹年裏,裏穀的大姑父都無法忘記他跟宋子文的那一次廬山話別。
然而,就在裏穀的大姑父懷揣著信心帶著他的護兵離開廬山回了戰區以後,似乎戰局的發展並不盡如人意。
相反,事關日軍大肆瘋狂侵華的不幸消息,乃至每況愈下的糟糕戰局,真就應接不暇,接踵而至。
期間,那在戰區指揮所部也顯得進退兩難、搖擺不定著的裏穀的大姑父,由此也當然能揣摩到宋子文當下在控製時局上的勢單力薄,無能為力。
同時,裏穀的大姑父似乎也更加觸摸到,當下蔣介石在事關抗戰問題上的踟躕徘徊,猶豫不決和優柔寡斷。
不過,關於此時蔣介石在輕信欲稱霸歐洲的德國充當了試圖全吞亞洲各國的小日本的說客的一些台前幕後,裏穀的大姑父是並不深諳其內在和細節的。
其實,就在德國曾幾度麵慈心毒地派員出麵跟蔣介石派出的代表談判、調停,且一再轉達日方那看似頗具表麵誘惑的“和議”條件時,就使得南京國民政府的一些“懼戰”的高官要員,開始為“躲過戰火”變得意誌動搖,主見大失——開始被那誠如癡人說夢之類的謊話所蒙蔽,甚至完全癡迷、依賴於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