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從一個母親的身體裏出來,來源於同一個父親,你以為,我會對她做什麼嗎?”蕭竟這樣反問著。
顯然徐言並不相信。
“此時你需要冷靜。”哪怕蕭竟這樣說著,徐言依舊是沒有一絲讓步。
而一旁的深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玩味的,仿佛一個幼稚的孩子看到自己心愛的玩具時候的表情。
“我在嫉妒她啊。”蕭竟看著徐言,這麼說著。
淩遠遠抿嘴。
“姐姐,你什麼都有了,你被人收養,你有一個完整的人生,如今你成了醫生,你得到了太多人的認同,你還擁有了一個愛你的男人……”蕭竟看著淩遠遠,這麼說著,“可我,卻什麼都沒有。”
說到這裏,蕭竟停頓了一下。
“可我,什麼都沒有。”他又說了一遍。
蕭竟的人生,是何等的荒蕪。
那是一樣悲慘的人生。
可淩遠遠的人生日漸好轉,但他的人生,卻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當他站在深的身邊的時候,也就證明了未來的他,將與全世界為敵。
他並不是一個多麼勇敢的人。
他也不是機器。
再怪癖的人,都需要社會的認同以及所謂的存在感。
深不需要,但是蕭竟需要。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父親能夠忍受這一點,也許隻是因為自己不如父親瘋狂吧。抑或是所謂的犧牲精神並沒有傳遞到自己的身上,
他能理解自己的父親,可是,他卻依舊嫉妒著自己的姐姐。
“你得到了,太多我所沒有的東西,甚至父親對於你,比對於我,來的要更加的喜愛。你有了愛情,有了我沒有的愛情,甚至,你還擁有了我所期望的親情,你得到的,比我得到的,多得多,所以,我的姐姐,我嫉妒啊,我實在是,太嫉妒太嫉妒你了……”蕭竟對淩遠遠這麼說著。
也許,這隻是他內心深處最坦誠的某些東西。
這些東西陰暗,可怕,深邃,寒冷,卻是每個人都會有的,無法避免的某些東西——隻是蕭竟將這件事情講了出來,毫無隱瞞的說了出來,僅此而已。
一開始,淩遠遠是害怕的。
對於一個素未謀麵的親人,她大約無法做到不害怕吧。
可後麵,她卻開始沉默。
害怕之後,竟然不是越加的害怕,而是沉默。
當她聽了蕭竟那內心身處最黑暗的自白的時候,她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竟然不是害怕,不是後退,而是想要去擁抱這個看起來這樣可怕的弟弟。
他看起來陰霾黑暗,可卻也像是一個躲在角落裏,從未感受過愛意的小孩。
他蜷縮著自己的身體,背對著的陽光,躲在角落裏,偶爾抬起頭的時候,黑色的眼珠裏帶著的除了恨意,還有的,大約就是一點期盼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淩遠遠這個時候開口了。
“但是現在,你知道了。”
淩遠遠沉默。
幾秒鍾的沉默之後,她回答;“我不知道,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這樣想的,我的童年並不如你想象的這麼讓人覺得愜意,而我所遭遇的痛苦,也並未是你所能想象的,無論你是愛我抑或是恨我,我都能理解,我也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特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