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死了,屍體都碎成了幾塊,媽媽卻不給他下葬。
她說有辦法能讓弟弟活過來。
我媽沒說錯,弟弟後來的確活了。
可是我卻要死了。
1
我剛被一家大企業錄用,去報到的路上,我媽就打來了電話。
我最怕接到我媽的電話。
每次打電話基本都是和我要錢。
我上大學得的獎學金,打工賺的錢,基本都被她拿去給我弟花了。
本以為考出去就能遠離他們,可他們卻陰魂不散,我但凡有點好心情,她立刻就過來煩你。
但她這次不是要錢,和我說家裏出事了,讓我趕快回家。
她說的話就是命令,我如果不從,她會鬧得你天昏地暗。
之前有一次上我大學去鬧,直到現在我在同學麵前都抬不起頭。
這次我如果不聽她的話,怕她又來我新單位鬧。
倒是不會給我造成太大的影響,可我想給新同事留個好印象。
好在用人單位很人性化,報到時間給我推遲了一周。
我回到家,發現弟弟已經成了屍體,還碎成了好幾塊,狀態非常恐怖。
說實話,我看著沒有太大感覺,隻是好奇怎麼會變成這樣。
從小到大,弟弟素來是我的陰影。
他從來沒有叫過我姐姐,隻稱呼我為“賠錢貨”。
他的衣服我給洗,吃的東西我給做。
不合胃口了,他還要去爸媽那裏鬧,換來我一頓毒打。
我問媽媽怎麼回事。
媽媽卻劈頭蓋臉給我一頓罵。
“你還是人不是?你弟弟變成了這樣子,你哭都不哭一聲?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冷血的怪物?”
她以為還可以像之前一樣對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卻忘了我已經飛出了這裏,不再受他們控製。
我隻問她:“弟弟都死了,為什麼不下葬?”
死因我沒問,一定是他自己作的。
之前把隔壁村一個丫頭給侮辱了,差點讓人活活打死。
我媽到人家要死要活,這件事才平息。
我媽的回答也是讓我哭笑不得。
“你別瞎說,你弟弟他還沒死。”
我都氣樂了,心說我媽是精神出了問題麼?
身體都成這樣了?還說人沒死?
以為我弟弟是孫悟空呢?
我張羅要給我弟弟辦後事,我媽急了。
“你敢張羅,我就打死你!”
我懶得理她,她不想下葬那就等。
現在是夏天,溫度高,等屍體發臭了,總有她忍不了的時候。
結果當天晚上,我起夜準備上廁所的時候,發現我媽竟然在她屋裏,用針和線在縫我弟弟的身體。
2
眼前這一幕令人作嘔。
我很小心地不讓她發現,想看得更仔細些。
屍體旁邊有個奇怪的容器,周圍有好多奇怪的牌子。
我弟弟大部分身體都在容器裏。我媽在縫露出來的地方。
我媽一邊縫屍體,還一麵給弟弟唱搖籃曲。
我感到極度的惡心,趕緊跑開了。
半夜躺在床上的我,一閉上眼睛就是我媽縫補屍體的恐怖畫麵,根本睡不著。
沒過多久,我爸也從外麵回來了。
兩人嘀嘀咕咕的商量著什麼。
我走出房間,躡手躡腳的來到他們的臥室門前偷聽。
其中有句話我聽的比較清楚。
“我問周大仙了,他說能成,過不了多久,我兒子就能醒過來。”
我爸提到的周大仙,我早有耳聞。
是鄰村出了名的神棍。
不知道他們在研究什麼貓膩。
我弟死成這樣了,竟然還能醒過來?
我爸接著又來了句:“看好於嬌,絕對不能讓她跑了。”
我爸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異常陰狠。
他口中的於嬌就是我。
3
我渾身冰冷,想起了多年前,他們倆密謀不讓我參加高考的事情。
“決不能讓她跑了。”
當時我爸說了同樣的話。
他們想直接讓我嫁人換彩禮的錢,如果我去讀書,他們還得再給我花錢。
可因為我成績太好,班主任兩天沒見到我人,直接在高考前一天晚上來我家找我,這才把我解救出來。
這兩人今天又要作什麼妖?
聽我爸說話的語氣,感覺這次的事情更可怕。
我本能的想逃,想連夜逃離這個家。
或許是太緊張,不小心弄出了很大的動靜。
刹那間,我爸媽都往門口這邊看,凶神惡煞般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我轉頭就跑,可惜還是沒跑過我爸,被抓了回去。
他直接把我反鎖在臥室裏。
回家的時候我本來還覺得奇怪。
我爸媽為了我弟弟是很舍得花錢的,可這是我的房間。
從小到大,他們沒給我買過一件新衣服,都是家裏人穿剩下的,粗陋的縫縫補補給我。
他們怎麼舍得給我的屋子換鋁合金的窗戶,還把門給換成了防盜門。
現在明白了,就是為了困住我的。
任憑我怎麼哭喊他們就是不開門。
他們還把我手機拿走了,我無法和外麵求助,完全就等於被關進了大牢裏。
防盜門是特製的,中間有一個方形的口,有半張A4紙那麼大。
我之前還納悶是幹什麼用的,現在知道了,他們是怕我餓死,給我送飯用的。
隔天她過來給我送飯的時候,我還在央求她:“媽,我要去新單位報到,那個單位工資很高,你趕快放我回去。賺的錢都給你們,我隻留生活費。”
這些話對我媽而言應該很有吸引力了,可她仍然無動於衷。
離開前,冰冰冷冷地甩下一句:“就關你七天,七天以後就放你走。”
之後幾天,家裏經常能聽到貓叫,又細又長,好像索命的鬼。
我還經常聞到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
像是油被加熱的味道,可其中還夾雜著令人反胃的腥臭味。
嗅著這種味道,讓人飯都吃不下,好幾次我把吃完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換做以往,我媽一定會對我破口大罵,我爸甚至會揍我。
可是見我嘔吐,他們卻沒什麼反應。
離第七天越來越近,我不知是飯吃少了還是怎麼,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我這時還幻想著工作的事,希望公司能為我再延期幾天。
到了第七天半夜,是我最難受的一天。
我先是身體出虛汗,跟著是身體發冷。
好不容易睡著,突然又驚醒。
人醒了,身體卻不能動。
我知道這是鬼壓床。
這種情況我之前也出現過,但從未像今天這樣可怕。
墨汁一樣的黑暗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著我。
接著,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聲音傳到近處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是有人在叫我。
“姐,姐......”
4
這聲音聽起來非常真實,完全不像夢魘。
隨後我就看到一團黑影迅速朝我靠過來。
一張慘白且五官扭曲的臉從黑影裏慢慢伸出來。
這張變形嚴重的臉是我弟弟。
他一臉獰笑地看著我,長滿獠牙的嘴巴微張,仿佛要把我生吞了一樣。
眼看著他離我越來越近,我全身如同過電一樣,身體猛地抽筋,然後我就醒了。
冷汗下雨一樣的往下掉。
夢到了已經死去的弟弟,還是那麼恐怖的狀態。
我總覺得這不是好兆頭。
我這邊驚魂未定,門外突然傳來我媽的驚叫聲:“寶貝,你可算是醒了!”
隨即是我媽沙啞的哭聲。
這聲寶貝肯定不是叫我。
從小到大,她對我最多的稱呼就是死丫頭,要麼就直呼我的名字。
那她此刻在叫誰寶貝?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爸就在這時把門打開。
我從床上爬起來,卻虛弱得差一點又跌回去。
等我暈暈乎乎,晃晃悠悠的來到門外,看到了自己無法理解的一幕。
我爸媽對著我弟的屍體又摟又抱。
突然我意識到他,那不是屍體。
我分明看到,我弟那慘白木然的臉上,擠出了笑臉,他在對著我笑。
5
見我愣著,我媽破口大罵:“你弟弟活過來了,你怎麼一副死人相?”
我吃驚的看著我弟。
他好像提線木偶一樣,行動的姿勢非常別扭。
他咧開口,好像要說話,可是話沒出口,一隻蒼蠅先從他的嘴裏飛了出來。
令人無法忍受的惡心和徹骨的寒意讓我徹底崩潰。
我轉頭想逃離這個家。
可我剛跑出院子,就感覺天旋地轉,接著眼前一黑,我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人已經躺在醫院裏。
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好像有什麼東西寄生在我身體裏,要把我的一切力氣都吸走。
護士說我整整昏迷了一周。
我聽完心涼半截,新單位恐怕是泡湯了。
讓我更心涼的事情還在後麵。
我昏迷期間,醫生對我的身體做了全麵檢查。
結論是,我身體裏的所有器官都在衰竭,卻找不出具體的問題出在哪裏。
最後一句話更是當頭一棒。
“你恐怕熬不過今晚了。”
說不害怕是假的,我默默的就流下了眼淚。
護士看我這樣也心疼,埋怨我家裏人冷血。
“女兒都這樣了,他們也不過來看看,你躺這兒一周,就一個說是你的高中同學過來看過你,你住院的錢也是她墊付的。連送你入院的都是你家鄰居。”
“我們還以為你是孤兒,一問才知道爸媽都健在,身體還都健健康康沒什麼毛病。什麼爹媽啊這是?”
我正想問問護士,我那個高中同學有沒有留下名字。
護士口中我的同學推門進來了。
是柳月,和我想的一樣。
這次回來,我就和她聯係了。
柳月看到我,神情很是嚴肅。
她先是禮貌的請護士離開,然後說了句令我特別震驚的話。
“於嬌,你知不知道,你爸媽搶走了你八十年的壽命?”
6
柳月是我高中時期最好的朋友,可惜她念到高三就輟學了。
我當時感到不解,後來才知道她家世代出堂,到了她這代,重任落在她的頭上。
“這是一種特別無恥的邪術,也叫劫命術,已經死了的人每天用新鮮的貓血供養,用陳年的屍油浸泡,就能續至親的人的性命。”
“整個周期一共十四天。”
“前七天是還魂,後七天是借命。”
“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你這邊隻要一死,你弟就算劫命成功。”
“可你弟並不是真的複活,說好聽點叫活死人,其實就是一具可以動的屍體。”
“你爸媽真不是人,用自己親閨女的命,去換一個已經變成行屍走肉的兒子。”
我在心裏補充。
哪怕這個女兒是人人羨慕,當年差點成為狀元的高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