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1 / 3)

?16 需要我嗎?

你應該很熟悉吧?光冶。那四個字是——需要我嗎?

如果說見張夕那一麵,堯睿的第一眼是吃驚,那麼看到半年不見的原佳時,堯睿就是震驚了。

她的第一個衝動就是掄酒瓶子去找原佳的校長拚命,“混賬,到底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慘無人道的事,你竟然瘦成這樣!”

原佳倒是非常開心,“哈哈,你也覺得我瘦了嗎?不容易耶!我告訴你,我的秘密減肥法,一下子瘦了二十六斤呢。”

堯睿嚇壞了,“二十六斤——你不是得癌症了吧?”

“我健康得很,除了火氣有點兒大。”

原佳把嘴長開,“瞧,三個大泡了。”

堯睿怪不自在,“還是覺得你高中時候比較好……”

原佳瞪眼,“你是不是見不得人比你美呀?”

堯睿訕笑道:“哪裏哪裏。”

不過話說回來,原佳原本就不醜,瘦了二十來斤後,眼睛大了,眉弓高了,下巴尖了,有點像混血了。

“老娘現在屁股後頭一大票人追,哈哈,甩都不甩他們!”原佳親昵地抱住堯睿的肩,“還是死黨好!那些男生張口閉口不是國家大事就是上哪吃喝,沒勁!”

五個女孩中,原佳最質樸,沒有深沉的心思,沒有過多的煩惱;她坦誠,有些輕微的自私和小女人情結,可那卻使她因為真實而愈加可愛。

五個女孩中,堯睿相信,原佳也是最容易獲得幸福快樂的人。

所以堯睿很少為原佳操心,倒是時不時向她倒倒苦水。原佳也都照單全收,要麼和堯睿一起大罵,盡管她搞不清楚所罵的對象;要麼陪堯睿一起苦悶,盡管她不知道事情經過究竟如何。原佳就像是一個閘門,能把堯睿蓄積的洪水似的情緒全部釋放,隻要她一起哄,堯睿天大的煩惱也沒了嚼頭。

“走,咱們好好喝兩杯!”原佳興致高昂地拉著堯睿殺向最近的一家飯店。

點了幾個家常菜,又要了啤酒後,原佳舉起杯子來和堯睿碰了一下,“最近怎麼樣?”

“大學真是件無聊的事,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擠破了頭想進去。”堯睿說實話。

原佳表示同意,“這話我愛聽——你說憑什麼呀?習慣勢力真可怕,就因為人人都上大學,我們就得上大學;人人都結婚,我們就得結婚!”

堯睿笑了一下,喝口啤酒。

原佳骨碌碌轉著眼珠子說:“我都已經煩男人了。睿,聽說你們藝術學院帥哥特多,你該不會還是孑然一身吧?”

“藝術學院帥哥多,你聽誰說的?”

“全市大學生聯盟公認的啊。”

“瞎掰。”光冶就不是藝院的學生,想必陸離以後也不會考藝院——她承認的帥哥就這兩人,偏偏都不在藝院。

“你眼界太高了。”原佳不屑一顧地說。

“審美觀不同。”堯睿也不屑一顧地說。

“堯睿,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什麼?”

原佳拿出一份簡章來,“我想去應聘……”

堯睿帶著懷疑的目光一把奪過,“動漫雜誌——做文編?”她“刷”地合攏報紙,盯著原佳說,“丫頭,你才大一啊!哪有時間去工作?”

原佳說:“你也知道我學的是經濟學,可是我很討厭經濟,那是我媽給我填的誌願。”

堯睿點點頭,原佳父母對她的管製極嚴厲,打從幼兒園開始一直到高中她的活動範圍就沒超出過一平方公裏。

原佳又說:“我喜歡動漫。這家雜誌社招聘兼職文編,我想去。”

堯睿點頭說:“我明白了,可是你不怕家裏人反對?”

“我瞞著,他們不知道。”

“你可是在郊區上學啊!”

“我對過課表了,能錯開。”

堯睿還是忍不住,“你想清楚啊,為什麼不等大三再去試?現在為時尚早吧。”

原佳搖頭,“我向來不喜歡等,想到便做。何況這是機會,我相信我應付得來。”

堯睿再無話說,“那要我怎麼幫你?”她棄械投降。

原佳的眼中重新放出希望之光,她指著簡章說:“應聘除了要帶簡曆之外,還需要小說、評論各一篇,能在相關刊物上發表過的最好。我倒不指望在一個月內發表什麼作品,不過你能不能指導我寫篇像樣的小說或評論?”

堯睿想到自己所學專業的確就是這個,點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我隻自己寫過,不知道如何指導那種感覺。”

“安心,姐妹信得過你!你那麼多獎不是白得的吧。”

原佳搬來和堯睿同住,在她的指導下專心寫作。

“都在這裏了!”堯睿抱著一箱落滿灰塵的東西從閣樓噔噔噔地下來,重重放在席地而坐的原佳身邊。

“哇,什麼呀,古書?”原佳拚命揮趕揚起的塵土。

堯睿拍了拍,然後撣撣手上的灰,“我的練習簿。”

“練習簿?”原佳拿起最上麵的一本翻開。

“作文練習簿。”堯睿說,“十歲開始的。每天一篇,我媽拿著量衣服的大尺子在一邊監督。”

“太可怕了……”原佳一本本地打開,分辨著那些稚嫩的字體,“睿,我覺得自己真沒用。”她抬起頭可憐地看著高高在上的堯睿,“桑梓學了十三年油畫,張夕學了六年遊泳、兩年體操、一年手風琴,胡盈又那麼厲害,自己爭取出國的機會,你居然從十歲就寫隨筆——好像隻有我什麼特長都沒有。”

堯睿坐下來,吹開本子上的灰。那些硬麵抄、軟麵抄,或者草紙訂起來的本子,因為歲月而泛黃,紙質變硬,翻的時候有一種好聽的沙沙聲。那個時候的堯睿痛恨寫作,到處翻名家名句或者作文範例糊差事,但都逃不過母親的鐵眼金睛,被識破後就是一頓尺子。

“真有點懷念呢。”她看著紅筆劃出來的句子,念道,“雪落在池子裏的時候,輕盈得像一隻撲入花叢中的蝴蝶——啊,這是我十一歲的冬天寫的,土掉渣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看我是吃不出個胖子來了。”原佳對著空白的稿紙發呆,“說起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方麵的天賦,隻是朝著家裏人的培養目標一步步走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