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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伊斯科拉大人的囑托，安德烈和喬姆分工合作，將老伊萬居住的那間屋子收拾幹淨，又燃起了炭火。
兩個年輕人還饒有興致地拉起家常，說了些有意思的話題，試圖吸引老人的注意力。
卻被在笑罵聲中砸在地上的酒瓶趕了出來。
昏昏沉沉之間，伊萬注意到似乎有藍色的亮光在眼前劃過。
好像還在繞著他轉圈。
“你是想讓我跟著你走嗎？”
蝴蝶上下飛舞了兩下，像是在點頭。
衰老的身體似乎變得輕快起來，伊萬跟著蝴蝶越跑越快，風從靜寂的林中呼嘯而過。
不知不覺，他聽了幾十年的、山間永不停息的風在此時平息下來，連雪都停了。
隻有林間小路旁有一層薄薄的一層積雪，伊萬刻意地踩了上去，聽到熟悉悅耳的“咯吱”聲才露出舒心的笑容。
跟著蝴蝶繼續往森林深處走，一絲風聲也聽不見，安靜得讓他聽見了從未聽過的蟬鳴聲。
……
“爸爸，媽媽？”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湖邊緊靠著坐在一起的人，喊出了那兩個隨著轟鳴聲埋藏進心底的稱呼。
穿著厚實工裝的兩個人慈愛地注視著他，女人對他招了下手：“來，我的萬尼亞。”
到爸爸媽媽這裏來。
月華溫柔地籠罩著他們，湖麵閃著粼粼的波光。
伊萬覺得自己眼眶發熱，幾乎在瞬間，臉頰被淚水打濕了。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哪怕他現在比父母的樣子還要蒼老，原來他們還是能夠輕易地認出他來。
他跑了過去，跌跌撞撞地跪在他們麵前，緊緊擁抱著分別已久的血親。
他的血親同樣回抱著他，溫暖著被冽風錘煉了幾十年的身體，一家三口就這樣擁抱著彼此，一句話都沒有說。
為了給他們留出足夠的時間，歌詞中的「白霧」並未及時出現——或許來自某人的授意。
搖搖晃晃的白影從樹後探出腦袋來，觀察著抱在一起一句話也不說的一家人，有些疑惑。
“想說的話太多，見了麵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金色的人影出聲解惑。
“嘿！阿時，你來了！”白霧影子興奮地逸散了一些，它的邊緣輪廓更加模糊了。
“嗯，我來看看。”頌時點點頭，伸手摸了摸白霧實際上軟乎乎的頭頂。
“把握好時間，在天亮前結束吧。”頌時叮囑道。
“嗯！我知道的！”
……
按照慣例，白霧輕輕在身後抱住逝者，將他們的靈魂變作閃閃發亮的藍色蝴蝶，作為引渡者將他們帶往「永恒安寧之地」。
情緒內斂的男人在此時也眼含熱淚，擁著妻子對著他們親愛的萬尼亞微笑著。
“你要好好的。”父親這樣叮囑著他的兒子。
母親終於泣不成聲，伸出手為兒子緊了緊衣衫。
老伊萬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將這些話都聽進去了。
白霧擁著兩隻蝴蝶向著安息之地飛去了。
「無邊的風雪盡頭，並非永恒的凜冬。自由的生靈長眠於此，安享永恒的寧靜。安息，安息吧……」
有什麼人在用古老的語言雋永地輕聲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