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克爽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舉起手敲關著辦公室門。雖然他一向不怎麼喜歡辦事情優柔寡斷,但是他眼下卻遲遲不作決定。很顯而易見,這個決定將直接關係到他的整個前途。當黃奇離開辦公室的幾個小時裏,他整個心思完全被這個問題所占據。他搜索枯腸絞盡腦汁,盡可能減少使美好願望變成為冰冷現實的可能性。他根據要價成功之假設和5年以後意測性價值觀算了一筆賬,其結果使他大為吃驚。就算減半,這數字還是相當可觀的。
然而,決定因素還是王全打來的那個電話。
“克爽嗎?我打電話的最終的目的是要你好好想想你和你老婆考慮加入e城之鄉村高爾夫球俱樂部的事。”王全一口氣說完。
“哎呀,王全老總,說實在的,我們不是已經談過了嗎?但是我們倆都不打高夫爾球的。”他大笑說,“也許我應該早點從事那類人類發明的高級運動,但是我從未染指過。所以——”
岑克爽知道,一旦被哪些奸商搞到特許經營證組織一經成立的話,入會費就會他媽的暴漲到一萬塊錢。e城之城鄉村高爾夫球場是在6年前修建的,同時成立俱樂部也是在同一年。客觀存在的是至多能達到收支平衡。它隻擁有一個九個孔的高爾夫球場,有就餐設施但是相當的貴。也有網球場不過很小,當然沒有遊泳池,但是它卻是這座e城之城裏最早僅有的一家高爾夫球場俱樂部。
王全清清嗓子說,“經過是這樣子的,我的岑大律師。女人們從建俱樂部那天就吵吵嚷嚷地要遊泳池。主管委員會苦於找不到人管理而拖了下來,直到上個星期,在討論接納新會員時,這個問題才被提了出來。”
克爽還在考慮那一萬塊錢的入會費,如果他們想建遊泳池,那就意味著還要投入資金。於是,岑克爽不慌不忙地插話說,“承蒙邀請,不勝感激,王總同誌。這說明你眼裏還有我,但我多數時間都很忙碌。”
“你看,又提出這個問題來了。一萬塊錢嚐試一次,我們能說服多少人來參加呢?”王全接著說。他停下來認真審慎地又說,“當然我們要保持俱樂部的嚴肅性嘛,要不然辦俱樂部來幹什麼呢?但是城裏有那麼幾個人包括你在內,無論從哪方麵來說,你都應該成為我們俱樂部的成員。我們原以為通過暫時嚴格削減入會費的辦法,能夠激起你岑大律師的興趣的。所以我們發動了一個為期半年的發展特別成員的攻勢。對象絕對有選擇性,在這個期間入會者,費用削減到四千元塊錢。”
克爽開始有點兒興趣聽著,然後說,“我得和我老婆楚西商量一下。”他沒有太大把握。
王全發出一聲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奸笑聲說,“坦率地告訴你吧,克爽。我們以千元標準入會收費的隻接納過兩三個人而矣。別的人都是在這種特別發展攻勢之下入會的。你們一旦入會,我們每月隻收取你一百五十塊錢的會費,包括你們的高爾夫球入場費。不管你們打不打高爾夫球。其他一切全免。”
“我認為高爾夫球場應該有一個露天遊泳池,而且如果我有能力的話,我很願意幫助建一個,真的。”岑克爽說,“聽著,王總。讓我今晚跟楚西談談,明天給你回電話,如何?”
“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不瞞你說,你的大名本俱樂部委員會已經不止一次地討論過了。你是我們邀請的十個新成員中的第一號特殊性人物。這是我打的第一個電話。”
“哦是嗎?十分感謝了,王總。明天回你電話,但我有十分的把握。我的答複將是肯定的。”
岑克爽掛了電話,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他毫無再想下去的必要了,因為眼下他需要找到吳道談談。
岑克爽先敲了敲門,然後推開走了進去。這時,吳道從他的辦公桌邊繞了過來,並伸出了一隻手說,“喲嗬,稀客啊!我的岑克爽大律師。很高興見到你。”
他握著那一隻手說,“再次見到你不勝榮幸,我們的吳主席。”聲音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拘謹和不安。
這時,吳道朝來客席擺擺手。自己也在辦公桌後坐下。接著克爽坐下,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吳道已經五十六了,中等個子,膚色很黑,頭發稀薄平直而顯得很蒼白。兩眼像雄一般敏銳,有著與一隻獵犬一樣的可見斑點,眼窩有點深但不圓,但卻光彩奪目。使你感到它在夜裏會像野狼的眼睛一樣發出綠色光芒。他穿一身穀色起皺的中山裝,內襯樸素白色的襯衫,脖子上扣得緊緊的。當然他不喜歡打領帶的。也從沒有見過他穿過西服。他那嘴上那兩片薄嘴唇集中了各種嘴唇的特點。然而,克爽知道,他眼前的此人,如果不是這座e城的商業集團主席,當然也是這個縣最具有權威的人。除吳道和自己本人以外,沒有知道他的企業範圍有多大。他擁有一個樓下劇院、一個木材市場、一個汽車經銷公司和一個多處地下秘密房地產業。本城乃至其他地區的大事小事情他沒有不摻合的。自從他幫助韓錢森當選穩坐這個城市的副市長以後,他的沙石集團公司正在同其他城區公路部門合做賺錢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