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邁出門檻,什麼回應都沒有。

裴恒閉了閉眼,心口一片苦澀。

*

不管怎樣,雁王蘇醒對燕臨來說是一樁好事,順著他爬過的地道,發現東穀到風淵湖之間也有一條秘道。

裴世楓受不住刑,把什麼都招了。

皇帝大怒,認定太子和羅刹有勾結,一夜間幽禁太子,東宮所有人都被斬首。

為全庸王顏麵,皇帝對外說裴世楓死在羅刹手中,實則下密旨讓裴恒處決裴世楓。

與此同時,芸香一群人把苗子種到了南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人有地可種,有糧食可盼,方嶺再不是世人眼中人吃人的可怕之地。

謝晚意馬上就要臨盆了,腳腫得厲害,行動不便,氣色卻好得很。

裴恒回了燕臨後再沒過來煩她,但也沒守約給她送休書來。

算了,等她生產後再說吧。

宋清和倒是每日都來,又送吃的,又送喝的。在所有人眼裏,他和謝晚意儼然就是一對。

“王爺昨兒還問我孩子取了什麼名。”宋清和給她剝了個橘子,麵露難色。

謝晚意也沒很無奈,“他沒說什麼時候回京?”

一提這個,宋清和歎道,“現在陛下身邊就剩雁王一個兒子,再不情願也得立儲。已經催了好幾次,但王爺沒有回京的打算。”

謝晚意吃了一瓣橘子,險些酸倒牙,把剩下的丟還給宋清和,沒好氣道,“什麼破東西就送人。”

“難吃死了。”

宋清和嚐了一個,確實酸,眼睛卻沒離開過她,“冤枉。我吃的那個特別甜。”

謝晚意看了他一眼,“你就是氣我拿你當幌子,故意的。”

宋清和失笑,眼裏閃過一絲認真,“沒有的事。誰挑撥的?”

謝晚意起不來,衝他伸手,“扶我。”

於是堂堂駐關大將軍立刻起身,彎腰上前,小心翼翼把人扶起來,“你靠著我,我送你回屋。”

“這麼大肚子還老往外頭跑。”

“我樂意。”謝晚意扶著肚子,皺眉道,“生了孩子想出來都不能,你還不讓我多出門兩次。”

“讓讓讓。”

宋清和陪著笑,兩人怎麼看怎麼都是感情和睦的一家子。

裴恒在遠處看得仔細,雙手幾乎把韁繩捏斷,眼睛被風吹得痛,心上也空落落的難受。

再過幾日,他們就是一家三口。

自己在這兒呆到天荒地老有什麼用?

她不要自己了。

但是他活該。

裴恒除了一遍一遍摸著手裏的玉佩,什麼都做不了,除了每日遠遠看著她,連靠近都不敢。怕她不高興,怕她要休書。

可是他沒有一刻不想她。

入夜,裴恒時常一人站在風淵湖邊望月,一站就是大半宿,身子都凍僵了也不肯回去。

“王爺,回去吧。”

“回去做什麼?這兒挺好的。”裴恒裹了裹衣裳,讓聞淵生火烤起了地瓜,然後遠遠看著小木屋。

笑容很淺,目光也很淡,可他也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