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蔓延
林暄宣下課時候,慢吞吞的起身,往教室外走。路過坐在前排的慕容七,便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問,“想喝什麼飲料沒?我請客!”
摸著被敲到的地方,年級聞名的天才少年慕容七茫茫然的抬頭,直覺反應,“咖啡。”聲音雖然清澈,但眼神很有些呆滯,顯然不在狀態。
林暄宣不由立定在他邊上,嗤笑,“昨天晚上做賊呢?”
“沒有。”麵對調侃,慕容七卻非常認真的回答,“剛才的數學課有些無聊。”
林暄宣咧嘴笑,“所以你就上課睡覺!嘿嘿!”如果在別的學校,慕容七這種學生很容易變成老師手中粉筆的標靶吧!他無不惡意的揣測。
慕容七自然猜不到林暄宣心裏想些什麼,聽他這麼問,也就很理所當然的點頭,“是啊,無聊就很想睡。”
慕容七另一邊的女生聽到兩人對話趕緊轉身,笑眯眯的插嘴,“林暄宣,要請客喝飲料嗎?我也要!給我一罐冰紅茶!”
林暄宣又伸手淩虐了一番慕容七的腦袋,讓他清醒一下,卻嘴角含笑的對那個女生一甩手,“沒你的份!沒看到我在照顧‘小’同學嗎?”
“切!明明我隻看到你在虐待小慕容!”那女生也笑眯眯地反嘲,“去吧去吧!沒指望你請客,就知道你林大會長除了千鳥,對其他女生都小氣得要命!”引來周圍一群笑聲。
林暄宣白了她一眼,卻沒反駁,徑直出了教室。
但沒走多久,卻又被人在靠近走廊的小露台邊被人攔了下來。
“林暄宣同學,很久不見呢!”柔和悅耳的女子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林暄宣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卻還是轉向聲音的來源處,站在他身後的是一位嘴角含笑容貌娟秀的女生。他頷首道,“你好,黃繪然同學。”然後就沒了下文。
“還是一樣冷淡呢!林大會長。”這個叫黃繪然的女生聳了聳肩,並不在意林暄宣的疏遠態度。
“和不熟悉的人,我都這樣,抱歉了。”林暄宣這麼說著,口氣裏卻沒什麼歉意。
“嗬嗬,你說笑了。”黃繪然低了低頭,“畢竟同校了這些年。”
林暄宣勾了勾嘴角,帶上幾分客套的笑意,“嗯哼,所以呢,說什麼許久不見,也太虛偽了。畢竟大家同年級,每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說是吧?”
對於林暄宣幾乎是指著鼻子說她虛偽,黃繪然臉色微微一僵,暗自咬牙。若不是這次她想弄清楚林暄宣用那個會長製定權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她才不會來這個家夥麵前自取其辱。
林暄宣卻沒興趣理會她怎麼想,換了個更輕鬆的站姿,抬了抬下巴,“請問有什麼指教?”
“指教不敢。”黃繪然嘴角邊笑意不減,眸色中卻開始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恨恨,想到上一屆會長投票中,居然有幾百票的落差,以第二高票敗給眼前這個滿臉桃花的男生,她就覺得有被打了一個耳光的恥辱。
林暄宣點頭,“那好吧,需要我指點你什麼?”虛偽吧,你就虛偽吧!他最討厭這種仗著幾分姿色就在別人麵前做作虛偽的女生了。
黃繪然在林暄宣刻意挑釁下,臉色有些掛不住了。還是硬撐著不撕破臉,但客套話她也沒了心思去說,“對於你這次用會長指定權,我有些疑問。那個外考生有沒有資格不知道你確認過沒有?畢竟我們學校的學生會可是肩負著全校同學所有事務的,絕對不是隨便一個外考生能勝任的。而你用指定權,很可能會誤導一些不明就裏的同學投錯人選,這樣,你的責任可就大了。”說到後來,已經帶著些指責的意味。
林暄宣聞言卻沒有半點的不高興,反而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下黃繪然,在黃繪然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的當口,他才開口,“第一,外考生,直升生,都是英闌的學生,我對此是統一對待,畢竟英闌的校風主旨就是公平。第二,資格問題確認權在於現任學生會以及身為會長的我。感謝你的意見,可是學生會內部事務不需要外人插手。第三,我想英闌的同學眼睛都是雪亮的,並不需要我的‘誤導’,或者你懷疑大家的智商?”眼看著黃繪然臉色愈來愈難看,林暄宣嘴角的笑意就更加深了,“最後,要說責任的話——我記得今年參選人裏似乎也有黃繪然同學的名字吧?當然如果我沒記錯,而您也沒留級,那麼您現在也該是高二吧?雖然學校方並不規定學生參選年齡,但曆年默認規則是,高二及以上學生不參選。請問,若您當上了學生會長,高三一年後畢業,您又將學生會長的責任置與何處呢?”一口一個恭稱“您”,神色分外恭敬起來的林暄宣,把話裏的諷刺味道加到了極致。
黃繪然饒是涵養再好,在這明顯的諷刺下,臉麵終於掛不住了,一跺腳斥道,“我參選關你什麼事情?”
林暄宣雙手抱胸,不痛不癢的還她一句,“我選誰當候選人,又關你什麼事情?”
“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我先走了。”黃繪然恨恨的扔下一句,還不忘做足樣子的頷首為禮,才轉身黑著臉走了。
“不送。”林暄宣也在原地向她的背影一禮,然後做了個鬼臉,這種人早走早好。
“沒想到每個年級都有這種人。”
林暄宣頭也不回的答道,“這自然,這女人初中同班開始就和我鬥,我早就厭了,看她那副做作的樣子我就想吐。真不知道這些年的禮儀她學到了哪裏去了!”說著還真做了個惡心想吐的表情。
“天知道。”季舒宇慢慢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目送黃繪然離開,顯然他已經在邊上看了段時間。
“在想什麼?”林暄宣側頭問撫著下巴的季舒宇,“這兩天總是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要不說來我聽聽。”
季舒宇倦怠的閉了閉眼,泄氣地說道,“問題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麼。”指了指腦袋,“裏麵一團亂,但總覺得該有些什麼。”這些天,他也在林暄宣借來的那些資料記錄裏麵翻到一些記錄學校怪談的內容。不過也就是某天那個同學看到老建築邊上的畫像眼睛發光之類的內容,這種無關大局的怪談奇聞在其他學校裏見怪不怪了都。天知道哪一個才是真的。
唯一一個比較特別的,是勵音琦現在班級所有的那個音樂教室裏的那家古董鋼琴,關於這架鋼琴夜裏發出悠揚琴聲的記錄居然有好幾條,而且年代也分得很開,這點很有意思。季舒宇正準備繼續找找看這架鋼琴最早的主人到底是哪一個嬤嬤,如果那個嬤嬤有什麼早年夭折的親戚,勵音琦最早聽到的小女孩聲音可以得到些解釋吧。
但也僅止於此了,實話說,眼下季舒宇布覺得這有什麼太大的幫助。
林暄宣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也許我該慶幸千鳥沒有惹上過非人類。”
“去,幹嘛拿千鳥和小琦比?”季舒宇拍開他的手,然後無意識的看了看天空,“這兩天太平靜了。”
“平靜又怎麼不好了?”林暄宣用古怪的眼神看他,“莫非你指望勵音琦天天遇鬼,好對你投懷送抱?”
季舒宇有些惱了,抱怨道,“我好好說話你怎麼總是扯到別處去!覺得最近你和千鳥越來越像了,真是天生一對!我在說正經的!”
林暄宣攤手,“好吧,說正經的。前兩天那個砸下來的花盆你後來不是去看過了嗎?有結果麼?”
那個砸下來的花盆,還有被什麼推了一下的勵音琦,還真是好多的巧合呢!
“有的話我早跟你說了。”說到這裏季舒宇摸了摸臉,他覺得腦袋裏麵什麼東西又冒了出來,但仔細去想,還是沒有頭緒。忍不住歎了口氣,“算了,我過兩天打電話給梁小築問一下。這家夥天天關機,不知道跑到那個犄角旮旯裏麵采訪去了!真想揍他!”說到那個不靠譜的記者,又有些憤憤然起來。
嘿嘿笑了笑,林暄宣不負責任的猜測,“如果殺人不犯法,我第一個懷疑砸花盆的是黃繪然。她嫉妒心重啊!看剛才那防備的樣子!”
季舒宇揮了揮手不以為然,“那麼我還更加懷疑小琦班級裏那個王雅蓉呢!”
“其實最怕的就是非人類和人為的一起來,到時候分辨誰幹的就夠我們喝一壺的了。所以,現在你不要抱怨啦!”林暄宣如此安慰他。
季舒宇正煩著,皺著張臉向他揮了揮手,“我回班級了,頭疼。”
林暄宣見狀一笑,剛想下樓去,上課鈴聲卻響了。
無言的抬頭望了眼頭頂正在努力工作的電鈴,隻得搖著頭往回走。
可憐的啊,他的飲料和慕容七的咖啡就這樣泡湯了——
與季舒宇不知所謂的擔心不同,勵音琦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踩入了某個火坑裏。
而那個火坑的名字就叫作“單千鳥”。
一大早起來,勵音琦又忍不住倒回床上。
身上還留著昨天被單千鳥拉著練習走路姿勢的酸痛——單千鳥居然真的和小說裏寫的一樣,拿了本厚厚字典讓她頂在腦袋上連走路!還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雙五公分高的高跟鞋給她,還非要她穿著練!
若不是最後季舒宇實在看不過去,強製要求單千鳥放她回家,說不定後來她還會被千鳥拉到她寢室去繼續折磨。
“琦琦,還不起來嗎?”勵媽媽的聲音隨著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從房門外傳來。
“來了來了!”勵音琦顧不上心下的抱怨和身上的酸痛,連忙從床上一骨碌的起來,去梳洗換衣服。
吃飯的時候,勵媽媽很有些擔心地問,“琦琦,最近上課很忙嗎?”
“不會啊。”勵音琦忙著往嘴裏劃拉早餐,含糊的回答著。
“怎麼最近總是那麼晚回來?上次還住在學校裏。最近看你又很累的樣子。”
呃,這個還真不好說。
看媽媽有些擔心的樣子,於是立刻把學校裏那群人載給她的麻煩拿出來做擋箭牌,“學期末要參加學生會長競選,所以在忙這個,過陣子就好了。”雖然隻是希望。
結果勵媽媽一聽,更加擔心了,“啊?學生會長競選?那不是很費時間。你學習怎麼辦?”
“這個啊,不會影響的。”勵音琦打了個哈哈,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不早了,我準備走了。”於是一下子竄進了房間換衣服。
勵媽媽跟著站起來,等女兒背著書包出來跟在勵音琦後麵一幅擔心的樣子,想繼續剛才的話題,“可是……”
“沒有可是啦!”勵音琦拉著門把手轉頭安撫她,“媽媽放心!不會影響成績的!下次成績給你看,你就知道了!”說著對媽媽甜甜一笑,就出門了。
近來心情總是莫名其妙的很好,勵音琦自己都不知道為了什麼。
為了學校裏之前的事情解決麼?可是,明明身邊還有一個天天看到她就橫著眼看她的王雅蓉。而且還有學生會競選的事情在後麵壓過來。
可是,她還是覺得心情很好。
天很藍,雲很白,總之,一切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