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柴穀山之行(二)(1 / 2)

“那條河叫月河。”回憶被坐在前座的人打斷,有隻手伸過來,替我拉開了一旁的車窗。順著窗口往下去,在很深很深的穀底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條銀練繞著褐色的土地和綠色的耕田蜿蜒向遠方,彎彎的身形在陽光下偶爾閃現出一點金色,如同朔月一般的形狀,我想這就是其命名的原因。

“我也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回來過了。”夾帶著感慨和一些不知名的情感,看不到此刻表情的嚴淩坐在前座對我說,風吹起他的幾縷長發,那發絲看起來仿佛有一點點的落寞。

小麵包車依然行使在盤旋而上的山路上。從火車站下來後我們坐了二小時的巴士到達了與嚴淩事先約定碰頭的富江村,在村口便見著了已經租了一輛小麵包車等候我們的嚴淩。左安丞的出現似乎也讓嚴淩很吃驚,我能很清楚地感覺到,但是除了這短暫的驚訝之外,對於左安丞,嚴淩也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感情。但在我看來,這仿佛就是一種不自然的自然,雖然我也說不清這個不自然的地方到底是什麼。

赫連家世代居住的村落在柴穀山的深處,除了沿著蜿蜒的盤山公路行走的路段以外,還有大約一個小時的路程需得走山間小徑,那些羊腸一般的小路遍布著碎石子、土疙瘩,路況比較糟糕,如果沒有熟門熟路的司機根本沒有辦法開進去,嚴淩顯然是事先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提早到了富江村替我們打點好一切。

開車的小夥是個很熱情的人,說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偶爾就會夾帶出幾句方言。初始看到他那輛外表又髒又破車體還到處被刮得花花的小麵包車時,我是有些不信任的,倒不是對於這樣的司機是不是會做出山中搶劫之類的事情持懷疑態度,而是對於這輛看起來輸出功率不大又頗似快要報廢甚至可能已經是輛報廢的車能否將我們這一車人拉進山感到疑問。不管怎麼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我不是司機也知道盤山公路難開,以前回蕉冬山老家的時候負責開車的都是老家專門負責接送的有著好幾十年駕齡的韓大叔,當然我也知道,駕齡雖然重要也未必代表一切,但是,這其中畢竟還是有區別的。雖然洛韓兩家名曰住在深山,但因為經常有人慕名而去,所以前些年也修築起了一條比較好的柏油路,算是大大改善了路況,赫連家的狀況卻顯然不是這樣,作為一個神秘的家族,既然名隱於世,前往的人自然不會很多,所以我想我們也不必奢望會有什麼光燦燦的平整道路等著我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還因為司機年輕沒經驗有個什麼差池的話,可就絕對不隻是我們一車人的問題,老司的性命也可以說就此玩完,所以盡管嚴淩向我一再保證,司機本身是很熟悉柴穀山中那段路況的人,直到坐上車為止,我還一直都處於惴惴不安的狀態之中,當然,現在我的不安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雖然一直顛簸了已經快四十分鍾,雖然看起來在車子輪側不過幾公分的地方就是絕壁懸崖,雖然車子的底盤一直被各種彈跳起來的碎石疙瘩撞擊得發出“嗵嗵”的聲響,車子好歹一直都在穩固行進之中,盡管它一麵走一麵在“呻吟”,很多次上坡的時候那種慢速幾乎讓我以為我們會就此倒滑下去,但我畢竟還是能夠勉強從對旅途終點的不安中分出一些心來欣賞那仿佛隻要從車窗多探出一些身體去便可能造成全車翻滾下去的充滿著難以形容美感的近在咫尺的懸崖山體之美。

神秘的美!

比起蕉冬山的秀美,柴穀山給我的感覺便是神秘,一種充斥著大氣恢宏的神秘!

雖然已經是六月,但是崖邊並沒有多少植株存在,在我一望無際的視野中,河流、梯田、遠方的村落、水壩都清清楚楚地呈現,竹林、杉鬆、金燦燦的梯田,因為距離遙遠,本來是運動的景成為了靜止的畫,又因為我們自己在運動,那靜止的畫便成了連綿的劇,這一切的一切,在拋開精神負擔的情況下美得讓人窒息,原來嚴淩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生長的,至少曾經……

“嘔——”從旁邊的位置繼續傳來陶自得幹嘔的聲音,阿KEN大哥在一邊不停替他遞袋子、餐巾紙。我汗,這個人暈車的毛病還真是不見好。

“你哥哥他……”大概是從見到我們幾個人開始便一直在猶豫著是否要問這個問題了,嚴淩終於還是開了口。我想狂歡節時我猜得沒錯,果然嚴淩是認識洛睿的,但是現在似乎不適合深度探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