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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夜·十點

狹小的臥室內彌漫著名為情欲的味道。

一雙赤裸的身體彼此交纏著,像兩條絞在一起無法掰開的雙蛇,撫觸的雙手,探尋的嘴唇,斷續響起的如同野獸一般的呻吟,薄弱的月光被擋在絳紫色的窗簾外,室內開著昏黃的燈盞,氣氛、情緒都剛剛好……

咚!

猛然響起的重物落地聲驚擾了雙蛇中的一尾,男人微微抬起頭,皺了皺眉,被染成銀色的發絲因為汗濕粘膩在他的麵頰側,看起來有種逼人的性感。

“……嗯,達令?”在他的身下,豔麗的女人微眯著雙眸,汗濕的軀體隨著喘息微微顫抖,不像男人清醒得那麼快,她的神智現在似乎還遊離在之前的情欲之中。

“沒什麼,我們繼續。”男人莞爾一笑,埋頭準備繼續他的“工作”。

嘭嘭!!

這次是近距離的聲響,有人在狠拍外麵的門扉。

嘭嘭!!嘭嘭嘭!!

“怎麼了,是誰這個時候……”這次就連女人都完全清醒了過來,微微昂起頭,她看向門的方向。

“催租的吧,不用管他。”男人微慍地道,努力想要回複到之前的良好狀態之中。

嘭嘭嘭嘭嘭嘭嘭!!!

門口的人似乎是鐵了心,這次幹脆連續不停地狠狠敲了幾十下。

“你欠那麼多房租?”女人驚訝地問,“你家裏不是很有錢嗎?”

“我說過我家很有錢?”男人也驚訝地問。

“說過!”女人斬釘截鐵地回答。

“真麻煩……”男人懊惱地耙耙頭發,想了會兒,終於選擇放棄,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女人身上爬起來,隨手拿起一塊床單圍在腰間,光著腳跑去開門。

“來了來了!”他一麵走一麵嚷嚷著,心中計算著如何淩遲外麵那個打擾他好事的家夥。

門開了,來客的麵容水落石出,他倒是先愣了一下。

“小薰?”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費解地擰起眉頭。

穿著帶著可疑簇新痕跡的老式米色外套,背著一個用舊了的布包,長發的圓臉女孩就站在他家的門口,頭發亂七八糟的,臉上也亂七八糟的,兩者上麵均沾著超過十種以上的汙漬,菜葉、灰塵、醬汁、血漬等等等等……

血漬?!

“出了什麼事?”他問,不管自己現在是什麼打扮,趕緊先探出大半個身子在樓道內左右看了看。本來應該打掃得很幹淨的樓道上現在因為人為原因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垃圾帶,那條惡心的路徑從樓梯轉角的垃圾房一直延伸到他的門口,攜帶源顯然是……

“我……我打翻了垃圾桶。”與之前那震天的敲門聲不同,女孩小小聲地回答著,蘋果一樣的可愛臉蛋上透出紅色來,“對不起,我等下會收拾幹淨的。”

“先進來再說。”放下心,他將女孩讓進屋子,趁她沒看到的時候,隨便踢了幾腳,將蹲在自己門口大張著嘴的魚頭和蟹殼什麼的踢開。

“弦,這位是?”已經將連身裙套好的女人理著頭發站起身問。男人看看那具曼妙的軀體和可人的曲線,又看看站在自己身後怯生生的女孩,無奈地咽了一下口水,伸出手為兩者作介紹。

“國府田

清子,我女朋友。”

“山田

薰,我……呃,朋友。”轉過頭,男人問從進屋開始就低垂著頭的女孩,“我們算朋友吧。”

女孩聽到他的話,點點頭,隨後又馬上搖搖頭。

“不是朋友。”她小聲說著,那聲音微弱到如果不是因為此刻屋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去聽,恐怕還真聽不清楚。

“你該不是對這種小孩出過手吧?”女人狐疑地來回看了看兩人,甩出一句令其他兩人暴跳的推測。

“怎麼可能?!”

“不是的!!”

男人和女孩同時叫起來。

“我怎麼會對這種發育都不完全的小孩子出手?你明知道我喜歡的類型!”男人委屈地說著,意有所指地看著女人。

“我……我……我才不會喜歡他……他……”女孩子羞得連話都說不出口了,漲紅了臉,拚命扭絞著衣擺,“我……他欠我1000元錢。”

“啊?”女人反應不過來。

“就是那樣,我欠過她1000元錢……”

“現在還欠著!!”敏銳地捕捉到男人話中的漏洞,對金錢數額相當敏感的女孩子馬上一反常態地大聲補充,隨後又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大而不知所措地望了望男人。

“好好,就是那樣,反正我以前缺1000元錢的時候她曾經借錢給我,所以我們認識了……”

“你不是說過你家裏很有錢?”這次輪到女人發飆了。

“我沒……好吧,我是說過,但是……”男人歎了一口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先把這個問題放一邊好不好,我以後再跟你解釋。”

“東方弦,如果你不跟我說清楚的話,以後別指望我會再跟你交往下去。”女人憤憤地一甩長發,提起拎包就往外走,男人連拉都來不及。

“你聽好……”走出門口,女人又停下腳步,一手放在門把手上滿眼赤紅地轉過臉來,那樣子……貌似跟德州電鋸殺人狂很有得一拚。

“我國府田清子雖然不算什麼名門之後,家裏至少還有點權勢,其實你有沒有錢根本不重要,但是我這輩子最最討厭的就是花言巧語哄騙女人的騙子!!如果你以前對我說的都是謊話,我發誓,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你在這裏呆不下去!!!!”

說完,砰地甩上門,揚長而去,樓道上傳來女人因為憤怒而無比清晰的高跟鞋聲……

“完了完了。”男人有些沮喪地歎了口氣,搖搖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打扮,再搖搖頭。

“對……對不起,因為我……啊!!”女孩子驚叫,因為男人當著她的麵旁若無人地解開了圍在腰際的床單,並且開始慢條斯理地找褲子穿。

“啊,抱歉,我把你忘了。”也不回頭看一眼,男人沒什麼誠意地道著歉,找到褲子穿上,又套了一件長袖衫到身上,順手捋了下頭發,然後坐下來,“現在說吧,你找我什麼事?”

“我……”女孩子的眼神在瞬間黯淡了一下,很快又因為某種原因而迸射出強烈的光芒,“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男人莫名其妙地問,對女孩子表現出不同於平時內向性格的迫力而感到奇怪。

“我決定了,我要,我要,我要墮落!!!!”

“啊?”男人不自覺地張大了嘴。

這其實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真的,他長得英挺而帥氣,男人味十足卻又不失精致,尤其是臉上那一雙藍黑色的眼眸,沉沉的底色中仿佛隱匿著一脈幽潭,隨時都蕩漾著可以溺死人的深邃波漣,但是就算是這樣的一個男人,此刻露出這種表情,看起來還是很愚蠢的!不,應該說是非常愚蠢!

“墮落?”他茫然地重複著這兩個字,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對!”女孩子重複,像是怕自己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會就這樣消失一般故意提高了嗓門,“我知道你……你生活很……很……”

“糜爛。”他好心地接口。

“對,糜……糜爛,所以我,我想你教我怎樣才能墮落!!!”

男人站起身,摸了摸女孩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然後又重新坐下來,蹺起腿,問:“說吧,倉澤那小子做了什麼?”

聽到在半小時前還是自己以為的男友名字的時候,女孩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冷眼、漠然、蔑視連同之前在戶外站了幾個小時的寒冷同時在這一刻侵襲上來,她趕緊甩甩頭,想要將那些東西拋離自己的腦海。

“這個跟你沒……沒……”

“沒有關係?”男人再度接口,抱著雙臂上上下下地打量女孩子,“你今天穿了過年才穿的衣服,嗯,你還化了妝,雖然水平很糟糕……”

聽到男人的批評,女孩不自覺地用袖子狠狠地在臉上抹了幾把。

“而且你還哭過……”

“我沒有。”

“別裝,眼睛都腫得像被人揍過了,你騙得了誰?”男人想也不想,得出結論,“你被甩了。”

因為意想之中的痛哭失聲場麵並沒有來到,男人有點疑惑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女孩大大的眼睛中看起來是泛著淚花,不過這次還真沒留下來,不像啊,從他認識這個女孩開始,就知道她是那種內向、膽小、超級喜歡哭的類型,這次怎麼受了那麼大打擊反而沒有反應了?男人想著,又起身摸了摸女孩的額頭。

“我沒發燒。”微弱的抗議聲從女孩的口中傳來接著又變為大聲,“我要學怎麼墮落。”

男人了悟地“哦”了一聲,明白了,女孩不哭是因為她要自暴自棄。

“早跟你說過了,那種大醫院的公子哥沒一個是好東西,像你這種鄉下小妞就不該去招惹那種人。”

“我沒有去招惹,是他……”想到今天之前自己那英俊又多金的男友對自己的溫柔嗬護,又想到不久前那個人的絕情冷酷,女孩的眼圈忍不住又是一紅,差一點眼淚就又要掉下來。

“他……他說我老土,說沒興趣跟我玩過家家了……他……”

男人歎口氣:“我不是告訴過你倉澤那小子隻是覺得你新鮮好玩才跟你交往嗎,你還不信。如果你心眼多一點吧,現在至少還有物質補償,偏偏你又那麼實心眼,非但不肯收他的東西還經常倒貼,現在好了吧,人財兩空。”

男人說著,拍拍手掌,做個你自作自受的表情。

女孩咬著下唇,靜靜地聽著男人的數落,閃著淚光的眼眸中眼神卻如此堅定,那是一種打定主意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可怕的狂熱!

“所以我要墮落。”

“什麼跟什麼,”男人用手指關節敲著桌子,“你為什麼要為了那種人墮落!”

“可是……我,他……他說我老土……什麼都不懂……所以,我,我要努力讓自己改變!”

“OK,我們先不管那些,”男人抽搐了一下嘴角,問,“你要改變?那你想變成什麼樣子?”

“我……”女孩想了想,困惑地搖搖頭,“我不太知道那些東京的女孩子是怎麼生活的,你知道我是鄉……鄉下來的……”

“也就是你想讓自己過跟那些會玩的女孩子一樣的生活是不是?”男人搔搔頭發,“這簡單,蹺課唱K蹦迪泡吧血拚,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多交幾個男朋友,全世界通用會玩女孩準則都這樣,還是你想援交?”

女孩子猛地抬起頭來:“我絕對不會做那種事,援……援……什麼的……”

“那好,其他幾件事情你都可以實施。”男人隨手開了一罐汽水來喝,喝了一半,想到女孩子,瞅瞅滿桌的空罐,發現沒有剩下的了,於是把自己的罐子遞到女孩麵前。

女孩搖搖頭:“那些事情不算墮落!”

“那你要怎麼墮落?”男人嗤笑,“援交你不會幹對不對?這就說明你還有理智,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回家去,睡個大頭覺,明天起來就把那種白癡男人忘個精光!”

“我要學怎麼墮落。”女孩堅定地繼續重複這句話。

男人無奈地站起來,把手搭到女孩肩上:“小妹妹,我拜托你,這麼晚了不要站我家抽風了好不好?就算我欠你1000元錢,我也不可能24小時貼心服務你聽你嘮叨是不是?”

“抽風是什麼?”女孩子反問。

“是……算了!”男人無奈地擺擺手,“是句中國話。”

“哦……告訴我怎麼墮落。”女孩子放棄上一個話題,繼續自己的堅持。

男人痛苦地皺起眉頭:“我說你怎麼就那麼死心眼!”

說著,他搖頭歎息,隨口謅道:“既然你這麼想墮落的話,幹脆去找MB算了。”

“MB?”

“Money

Boy啊,牛郎你知道吧。”

“哪裏有?”

“銀座,很多。花*花夜總會的聽說很不錯,哎,別看著我,我對男人沒興趣,所以不可能給你提供更多的情報,其實你還是……”

“我去!”女孩想都不想地回答。

“哈?”男人第二次露出自己愚蠢的樣子,他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小姑娘剛才說什麼?

用修長的手指掏掏自己的耳朵,他問:“你剛才說你去什麼?”

“找牛郎。”女孩說著,深深鞠了一躬,看都不看那已經呈現石化狀態的男人一眼,徑自跑出門去。

一陣冷風吹過,男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接著,他拿起手邊的電話,迅速地撥了個號碼:“喂,小川,我,東方,拜托你件事,不不,我沒興趣上你們那兒找樂子,

嗯,沒興趣!我都說了沒興趣了!是這樣的,等下有個女孩子……不是,不是我女朋友,是我一個朋友……什麼樣子?大概153這麼高,穿米色外套,圓臉反正就是看起來很老土的樣子,對了,她眼睛哭腫了……嗯,你要是看到她來你們CLUB幫我招呼她!知道!我知道你不是MB隻是個調酒師……不是,那孩子很單純,隻是受了刺激才跑去你們那裏,你幫我看著她,隨便陪她聊聊天什麼的,總之別讓她幹傻事就是了!知道了,我會把錢打你賬戶裏……東方弦說的話什麼時候沒兌現過?行,那就拜托了!”

見鬼!這年頭女人都他媽瘋了!男人望著門外,不自覺又想到上次在小黑巷子裏遇到的那個會武術的很厲害的女孩子,不禁再度喃喃自語:“都他媽瘋了……”

(二)

東京·銀座·花*花俱樂部門外

夜·十點四十

嚴淩從花*花俱樂部的大門走出,抬起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夜晚的新鮮空氣,呼吸那不同於故鄉的異鄉的空氣。

時刻已經接近子夜時分,東京的夜空中卻找不到半點靜謐的影子。遠近輝煌閃爍的商店霓虹雜錯著相交,將藍色的天宇染上各種各樣光怪陸離的色彩,裝飾著節慶彩燈的街道上人流如織,喝得爛醉的SALES

MAN,嘻嘻哈哈玩鬧的年輕情侶,喝完了一撥趕去喝下一撥的OFFICE一族……

街道上充斥著迎接新年的音樂聲和喧鬧聲,將獨屬於東京的清冷之夜包裹上一層亮晶晶的七彩琉璃糖紙,遠遠地看上去既夢幻又美麗。

“小淩,明天記得早點過來。”身後的大門被推開,探出一張俏麗的麵容,齊耳的短發,幹練的氣質,嚴淩的表姐赫連心強勢地再次叮囑。

“我知道了。”嚴淩點點頭,不自覺地又用手去推開那些簇擁在自己頸部的紫色皮毛,那些柔軟的甚至還帶著香氣的毛毛讓他頗為不自在!

現在的嚴淩正穿著一襲紫色毛皮鑲領的黑皮草長夾克。夾克的設計參習了軍裝的風格,硬朗而簡潔,配上小羊皮質地的柔軟後很輕易地就營造出了男性與女性兩種對立色彩的衝突,再搭配上紫色毛皮的雍容華貴以及嚴淩那張頗有些中性色彩的臉和一頭挑染了紫色劉海的長發,吸引得遠近走過的不少路人頻頻投以注目禮,有幾個女孩子甚至遠遠地議論著似乎想要過來搭訕,隻是因為抬頭看到花*花俱樂部的招牌而停住了腳步。

花*花俱樂部,那是銀座頂尖的男男交際場所,采用嚴謹至苛刻的VIP會員審查製度運營,能獲得進入這扇大門權利的隻有既擁有傲人家底,同時也具有良好信用的富賈權貴,而嚴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卻是為了赫連心要求他拍攝的一輯以VR樂隊風格為主題的係列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