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首長，還是讓我先進去試著說服他向警方投誠。”韓磊又很不合時宜地出現在現場，不光如此，隨同他一起來的還有彭玉一家，聽得韓磊說要進屋勸解我向警方投誠，多少對我個性有所了解的二哥彭濤深感‘投誠’這二字直紮他的耳朵。到此刻彭濤已深深感到他們一家在不覺中已與我同呼吸共命運了。“在他的思維定式裏不會有放下武器的一說，下午他已經為我妹妹違背自己的信念一次了，這次恐怕……”
聽聞彭濤一番話後，再瞅瞅麵前這位年僅28歲的年輕少校，同樣亦經曆過戰火的侯愛明上下仔細對韓磊一番打量後有些懷疑他的能力：“小夥子，別看你也是個兵，但你還是永遠猜不透一個經曆過血火的老偵察兵，他心裏有著怎樣的信念？我們暫且不說他現在所犯下的罪行，但就這事的本身而言，他們一定是在什麼地方先刺激了他，以至於他不惜險中犯險。”說著話，侯愛明指了指一旁正不停拭汗的胡諾皋。
此話一出，胡諾皋顯得越發地緊張不安。說實話，從警十餘年來他也算是個對工作兢兢業業認真負責的好警察，當晚飯前韓磊將嫌犯薛寧帶至繪園派出所後，他原以為這是個簡單的案子，一切都是那麼的證據確鑿且無可爭辯，嫌犯薛寧也很配合他的詢問並承認其假冒現役軍官的事實。在對這件案子的處理上，他一切似乎都是在按常規在走，但就在對嫌犯進行拘留收審的那一刹那，問題就偏偏的出來了。
這時，胡諾皋已經意識到問題究竟出在何處了，按理在送嫌犯薛寧去看守所前可以讓他見見家人，不管他對他那所謂的妻子以及家人做過什麼，就單單看在他孑然一身在榮城無親無故的外鄉人之故，於情於理也該讓他見上一見，不過就是幾分鍾的事。現在，胡諾皋的腸子快要悔青了，就為省掉那幾分鍾的時間自己和下屬還是忽略了韓磊臨走時的交代，忽略了此嫌犯非一般嫌犯的可比之處。
“侯書記，我……”一時間，胡諾皋想不起合適的詞語為自己辯解。此刻，他不僅僅是想不起，更多的是他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為自己辯解。“你的問題以後再說，現在先考慮怎麼解決眼下的這道難題。”侯愛明很理解胡諾皋此時此刻的心境，但他現在已然顧不上與之探討其在工作中的失誤之處。
“首長，您還是讓我去吧。”韓磊再次請戰道。“小夥子，有點韌勁，像個兵樣。”身在行伍時侯愛明就喜歡有韌勁的兵，轉業回地方後，他又把這種喜好帶到了地方。今晚，他第一次用欣喜的眼神再次打量起韓磊來。
2
“我也去！”彭玉亦固執的擠上前來向侯愛明請求道。“不行!你們是在以身犯險，這樣做誰也無法保證你們的人身安全，萬一嫌犯繼續失控，局麵就很難控製了。”秦峰是站在一個特警突擊隊長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侯書記，還是向省廳請求調派談判專家吧？”
“老子就是談判專家，我看你們哪個再敢動我娃兒的一根汗毛？”老父彭文典拚命掙脫警戒線上的警察攔阻，衝上來對秦峰嚷過後，繼而又跌跌撞撞的撲向派出所大門，幾名特警見狀後，死命將他攔下，彭文典見衝不進去隻得放開喉嚨聲音嘶啞的衝門洞裏哭喊道：“娃兒啊，娃兒，想想屋頭的家人吧，不要犯糊塗啊！你還年輕啊！老爸我不該讓你去管我彭家屋頭的事啊!”老人涕淚縱橫，觀者無不為之動容。屋內，我亦把老父彭文典的哭喊聲納入耳中。
“你還在想啥！？就算他不是你的準嶽父，你忍心聽下去嗎？”
“你XX的給我住嘴！”狂躁中的我躍身撲向年輕警察，出指按向他腦後的左耳突，隻幾秒鍾他便暈厥過去。
“趕緊趁熱打鐵！突擊分隊準備！”秦峰似乎找到了強行突擊的最佳機會，他衝身後早已準備妥當且躍躍欲試的突擊分隊高豎起了左手。
“慢！”於侯愛明的製止聲中我終於開了腔：“都別想著要衝進來，衝進來得到的也是兩具屍體而已。當然，我是罪有應得，但這個春節你們恐怕也得為另一個人開追悼會了。”
“別衝動，薛寧。你的家人都在這，你想見他們嗎？”
“你是誰？”
“貢市政法委書記侯愛明。”
“怎麼能保證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老公！”彭玉撕心裂肺的一聲喊，證實了侯愛明所言非虛。“你快走!我倆已經沒有未來可言了。”我狠心衝屋外的彭玉說起了絕情話。
“我不！除非你當麵對我說，你不愛我了。“彭玉的性格外柔內剛固執起來也是嚇人，到現在她還想著與我維係那段已成過往且縹緲的情感。我沉默了……
片刻，韓磊又衝我喊道：“老兵，別幹傻事，日子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