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快送他去醫院！”幾名特警給我搜身上銬時我一直在叫嚷著讓他們送彭玉去醫院。當頭罩將要蒙住我頭臉的時刻隻一瞥我便瞅見了在特警攙扶下正欲走出屋去的韓磊，在那一刻裏,我相信我的臉上盡現的是猙獰與仇恨。“我會殺了你的，隻要我還有命在。”
聽見這話，韓磊止住了腳步，他謝絕了特警的好意攔阻來至我的麵前站定。頭罩之後我看不見他的麵部表情，隻聽得他語氣幽幽的說了一句：“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沒想到事情會整成這樣。”
“可它已經發生了。”
“也許我是畫蛇添足了。”
“愚蠢。”
“老兵，你可以恨我、罵我、打我，甚至是在將來的某一天殺了我,但哪個女人確實是值得你去珍惜。”
“是嗎？”提及彭玉,我心中的怒火就不可遏製的薄發，我又欲起腿向韓磊蹬踹過去，若不是押住我的兩名特警及時拖拽,我那一腳說不定真的會踢著他。
“帶走！”秦峰一聲吼，我被特警們押解出去。韓磊就那樣漠然的看著我被帶走，似乎是僵在了原地。
“韓參謀。”招呼過後,秦峰來至其身旁說：“麻煩您跟我們回局裏一趟做個筆錄。”
“幹啥？”韓磊淡淡的問道。
“今天這事您是親曆者亦是見證者，日後在法庭上還需要你的證詞。”說完，秦峰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韓磊脖頸間的傷痕。
“秦隊長，你當過兵嗎？”韓磊多餘的一問讓秦峰感到有些疑惑，疑惑中他還是點頭答道：“當然，我曾在武警特警突擊隊服役十一年。”
“那你就更應該懂得一個昔日從血火裏滾殺出來的老兵，此時此地的心境。”
起初，秦峰沒反應過來韓磊話裏的意思，直到臨出屋門的韓磊再扔下句：“那老兵並沒有對我做什麼，我相信要是你我處在他現在的位置也許做的還不如他。所以，我不會跟你回去，去做那些毫無意義的筆錄。”聽聞，秦峰也恍悟過來。
2
晚上十一時許，我被帶到一間不大的屋中站定，初進門時我聽見了厚重的大門在電機的帶動下開啟時發出的咯吱聲，我心裏清楚我到了什麼地方。
頭罩被取下時，屋頂倒懸下來的一隻百瓦燈泡發出的強烈光線刺激的我睜不開眼。我使勁眨巴著眼睛以求盡快適應當下的環境。
“中度危頑嫌犯，八斤。”這邊兩名特警將我按坐在一張木質長靠背椅上時，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如此說起，再待眼睛適應光線後，我就這麼一抬頭，順勢映入眼簾的就是占據對麵半幅牆的一張《榮城縣看守所嫌犯入所安全檢查細則》不及細看，當然，此時的我也沒有心情去細看那些玩意。恰時，屋外便傳來了金屬拖地的嘩嘩聲，這聲，對於一個初入高牆鐵窗的人起到的心理震撼作用絕對是驚人的。當然，這聲對我沒起到什麼效果，因為，自從踏入這裏大門的那一刻起，我已然是一坨行屍走肉了。
“站起來走兩步試試。”待看守所民警鎖好我雙腳踝上的腳鐐鎖後，命令我起身走兩步試試。我慢慢立起了身子，恍然間，曾經熟悉的一幕又從腦海裏跳了出來，當年從戰俘營裏提調審訊被我們俘獲的安南軍活舌頭時，我曾見過有些不安份的俘虜戴著這玩意像鴨子般的走路。當想起這一幕時，我亦清楚戴著這玩意該怎麼走路了，當我提起纏裹於鐵鏈上的鐐繩邁開鴨步時，給我上鐐的看守所民警有些吃驚的看著我。
“怎麼，你娃不是第一次啊？”聽問，我嘴一咧算是做了回答。“告訴你娃說，這可是八斤的鐐，說重唻，它也沒得好重，說輕唻，也不輕。待會到裏麵去了，你娃最好給我安分點。這裏，可不管你是啥子破XX‘大笑’。哪邊去，接受檢查。”
要擱往常聽聞如此話語，我肯定會還以顏色了，但現在我已覺得毫無必要，自打一槍擊中彭玉後，我的天已經塌了。
“皮鞋脫了。”我依言脫下腳上已遍布灰塵的皮鞋後光腳站於地下，還是哪給我上腳鐐的民警拾起鞋子看了看牌子後，再很不經心的隨意往邊上一丟後說：“X的，還是啄木鳥的牌子貨。”
“皮帶。”他頭也未抬的繼續命令我道。我再依言抽取下皮帶遞了過去。“喲嗬，金利來！？”他吃驚的瞪圓了眼。
過會，他又發現了我脖頸上懸掛的一塊玉觀音，等他發現時，我才想起這塊彭玉贈予我的並一直懸掛於身的玉觀音。他一手擰著玉觀音於燈下仔細觀瞧，但見此玉通體泛著晶瑩的白綠之光，玉中的觀音麵態慈眉柔和栩栩如生。他邊仔細端詳著尚留有我體溫的玉飾，邊搖頭道：“你娃不光是身份嚇人，光是這身行頭也‘嚇人’哦。”我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我稍稍閉了下眼睛再睜開對他說道：“不管真與假，你要是喜歡統統可以拿去。”此話，惹惱了他。“狗攮的，你以為我是啥子！？”說話間，他作勢就向我抬起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