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剛過,淩華命人移到慕華殿外的一樹海棠花已然開得嬌豔欲滴,昏迷了十幾日的海棠也終得醒來。
“海棠,你終於醒了!”數日以來始終守在臥榻邊的淩華欣喜開口,卻是見海棠的目光透過自己的肩膀環望著內殿四周:“王爺呢?”
“毅王爺已然前往南平驛了,放心朕會好好照顧你!”
未有隻言,她將頭轉到一邊,眼角卻已淌出淚來。
霎時之間,那點滴淚珠將淩華多日以來的期許全部沁得冰涼。極是不自在的輕咳兩聲,將失落的苦澀生硬吞下,淩華強擠出一個笑容幫海棠掖了掖被角:“朕現下要去上朝,你好好歇著,待到午膳的時候朕會再來看你。”
再未有海棠的任何回應,淩華尷尬起身沒落走出慕華殿中。
自此之後,淩華會時常來到慕華殿中看望海棠,但海棠卻幾乎不與淩華有任何言語,隻是靜靜的望著窗外,眸色之中隱忍著無盡的期盼與哀戚。
“莫以今時寵,能忘舊日恩,看花滿淚眼,不共楚王言。”宣正殿中,淩華坐於龍書案前麵色陰沉的寫下一行字。
春秋之時,息國借以強大的楚國兵力滅掉了與之相鄰的蔡國。
慶功酒宴之上,息國夫人上前為楚文王敬酒以表謝意。未曾想,楚文王眼見息夫人的美貌頓覺驚為天人。當即下令將息國國君拿下,更是在軍帳之中便要了息夫人。
一株桃花盡落,一地猩紅痛楚。
隨後,楚文王將息夫人帶回楚國安置於後宮中,息夫人不敢忤逆楚王,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楚文王的麵前沉默不言。
“海棠即便你亦如當年的息夫人又如何!那息夫人到頭來還不是為楚文王生下兩子!終有一日,朕定要你成為朕的女人!”
“啟稟皇上,困於南平驛的軍餉現如今終於有消息了!”宣正殿外,侍從冉明的低聲通傳打斷了皇上淩華的思遐。緩緩將麵前的宣紙合攏,充滿了褫奪與覬覦的目光轉瞬間又恢複了往昔的冷戾。
“講!”
晚膳剛過,便有大片烏雲將窗外遮蔽得一片漆黑,風雨之前的壓抑更是令人心生彷徨。
“皇後娘娘,不好了!毅王爺他出事了!”
滿麵淚痕的慕容馨兒也顧不得什麼禮數規矩,徑直跑入皇後秀林的寢殿之中。
“馨兒,怎麼了?別急!慢慢說。”
“皇後娘娘,馨兒聽宮中的禁軍統領說,不知是何人將南平驛中藏有軍餉一事泄露了出去,以至於附近的許多山賊全部殺至南平驛前。那南平驛城中的守軍本就不多,又因被大雨圍困已有數日食不果腹、早已全無還擊之力。聽聞,毅王爺他隻帶了近身的一隊親軍上陣。然而上陣不利便是守城,守城不利便是巷戰,巷戰不利便是,便是…….。”說到此時,慕容馨兒已是泣不成聲。
“馨兒,其實此事本宮已早有耳聞。想來毅王爺他吉人天相,定然不會有事的!”
“可是皇後娘娘,禁軍統領說那些軍餉現下已然被送到了並州縣丞的手中,不日將會運往京畿,卻是絲毫再未有毅王爺的任何消息,皇後娘娘您說王爺他會不會已然…….。”
“馨兒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已是不知該從何安慰的秀林無力將慕容馨兒攬在懷中:“馨兒,放心!一定不會的!”
重華殿外,沉重的冷雨簌簌而落,亦是將殿中之人的哀愁盡數淹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