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說:“小磊看上去好了一點。這孩子還是不太正常。”他指了指頭,意思是小磊腦子不正常。
蕭正天搖頭道:“小磊以前可聰明了,他是受了刺激,才變成這個樣子的。相信有一天他會好起來。”
張彪又說:“蕭哥你也真是的,什麼樣的孩子都往家裏領。
當初,小冰冰可把素秋磨夠了,好不容易冰冰這麼大了,你又領回個小磊。
你也不為素秋想想,你長年不在家,家裏裏裏外外全靠著素秋,素秋該有多辛苦啊!“
有人附和著:“是呀,是呀,冰冰的眼睛還不太好,將來萬一有個什麼,你讓素秋該怎麼辦?”
蕭正天不是不知道這些,但是,小磊他能不管嗎?小磊是他最好的戰友的遺孤,戰友枉死,可憐的孩子無依無靠,他蕭正天能不管嗎?
蕭正天沉思良久,不語。
張彪則說:“蕭哥別多心,我們也是說說笑而已。家裏,你也不用太擔心,即已經領回來了,就應該好好相待,我們也會像待冰冰和飛兒一樣待小磊。”
蕭正天感激不盡,衝張彪等人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萬分誠懇的說道:“正天的家裏就多多仰仗各位叔叔伯伯們了。
他日,若是三小兒有飛黃騰達的時候,必定不忘叔叔伯伯們的恩情。“
正說著,鍾素秋和院裏一群小媳婦領著各自的娃娃趕集回來。
過年,最高興的還是娃娃們,你看他們個個笑逐顏開,歡天喜地。
一回來就迫不及待讓大家看身上穿的新衣服,新鞋襪,新帽子。
冰雨是一件藍色鑲了許多亮片毛衣,還換了一副挺時髦的眼鏡。
飛兒是一件紅色的帶帽子的太空服。
小磊是一件咖啡色的,背後印著展翅的雄鷹的厚外套。
“哥穿這件外套可精神了,”冰雨美滋滋的說。
有小媳婦悄悄的告訴蕭正天:“你家素秋可偏心了,為了給小磊買一件中意的衣服,硬是拖著我們跑遍了縣城大大小小的商場,好不容易看中一件,價格又貴得咬人,偏小磊又喜歡,素秋啊二話沒說就買下來了。小磊的這件可比冰冰和飛兒的都貴。”
穿了新衣服的兩姐妹很開心,像兩隻花蝴蝶般在院子裏亂竄。
小磊獨自回家去了,鍾素秋背著年貨追去,卻看到小磊脫下了新衣,又穿上他平常衣服。那是件洗褪了顏色的咖啡色外套,背上也有一隻鷹。
冰雨小兔子般的蹦進來讓哥哥看她的新毛衣,還興致勃勃的轉了幾個圈。
小磊雖然還是冷冰冰的,但是至少沒有再動暴力,他好像已經不再那麼抗拒冰雨對他好了。
“這難道不是個好的開始嗎?”隨後回來的蕭正天無限感激的拉住妻子的手說道:“謝謝你,素素。”
素秋伸手撩了一下額邊的頭發,說:“謝我什麼?還不是冰冰的功勞。”
“相信咱們的真心能把這塊石頭捂熱!”
鍾素秋笑道:“什麼一塊?是三塊,想要捂熱還真不容易。”
蕭正天衝妻子鞠躬道:“家裏全拜托你了。”
鍾素秋笑他是日本人。
************************熱熱鬧鬧的年很快就過完了,蕭正天收拾好行裝就要歸隊了。
家是他心裏難以割舍的痛。
與往年不同的是,此去,歸期將遙遙無期。
對家對妻子對女兒的那份虧欠就像一塊大石頭,他整顆心都沉甸甸的。
臨別的晚上,他拿了一幅畫給冰雨,那是冰雨畫的他們家的快樂生活,隻是畫上多了一個坐在樹上男孩子。
小冰雨當然明白爸爸的意思,冰雪聰明的她衝爸爸重重的點頭。
父女二人對視一笑,女兒忽然想起什麼,忙問:“爸爸,哥他真的有十二歲嗎?”
爸爸笑說:“你上一年級,小磊上六年級,你說他該幾歲?”
冰雨傻傻一笑,又說小磊還比她矮些。
媽媽笑說:“傻丫頭,你爸爸比我高那麼多,是不是你爸爸就一定比我大呢?”
“不啊,媽媽要比爸爸大一歲。”冰雨抿著嘴笑。
蕭正天一手攬著妻子,一手抱著女兒,眼中訴不盡的柔情。
“爸爸”床上的飛兒在囈語著,臉上露出甜蜜的笑。
爸爸親了親飛兒的小臉蛋,又和妻子女兒說了許久的話。
直到東方天空發白才睡下。
與往日不同的是,冰雨賴在父母床上不走了。
於是,媽媽和飛兒睡一頭,爸爸和冰雨睡一頭,一家四口擠在一張大床上,好溫馨。
蕭正天心中好感慨,他不知道這平常的幸福還會不會有。
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那被惡人殺害的戰友就會出現在眼前,讓他心裏有一種很強的使命感。
有時候,有些事,他必須一個人去做。
冰雨貼在父親耳邊輕聲說:“爸爸,你知道嗎,飛兒她不許我跟媽媽睡,她好可惡,硬說媽媽晚上是她一個人的。爸爸,晚上我一個人睡一個房間挺害怕的。”
爸爸說:“你恨妹妹嗎?”冰雨答:“不恨,因為她是姐姐,她還說作為姐姐有保護妹妹的義務,有照顧妹妹的義務。”她還說:“每個人有時候都必須去麵對自己害怕的東西。”
她說話的樣子就像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