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銀白元的父親銀遷強因受蕭家打壓流落異鄉,輾轉來到靖州開了這家望鄉客棧謀生,其間所嚐艱辛非比尋常。一開始,他還懷有重振家業報仇雪恨的雄心壯誌,但慢慢他發現,作為一個窮人,活下已經是多麼的不容易,隻有打好了經濟基礎,才有資格去想“振興”之類的問題。
一段時間下來,殘酷的現實告他:要振興家業,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這世界每天都有人餓死在荒山野地無人收屍……而作為望鄉客棧的老板,他每天要與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既不能得罪他們,也要提防……好不容易積蓄了一點錢,還沒想好該如何開銷,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外麵突然火光衝,尚未明白是咋回事,一夥人就直接衝進廂房用一把明晃晃的利刀架在兒子銀白元的脖子上,索要的錢正好是所積攢下來的那個數目!
銀遷強於是把希望托在官府身上,想不到他頭天報了官,第二天一早王匪的恐嚇信連同利刀就插到了客棧的門柱上——他這才明白,官匪原來是一家!然後接踵而至的是官府各種稅收的名義在清天白日裏頻頻光顧,弄得店子裏的生意僅能應付日常開銷!他不得不感歎:這世道真個是“匪過如割,官過如剃啊!”
銀遷強絕望之餘終於明白:獨木不成林,水少難成灘,人活在世上不能單槍匹馬獨幹,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組織作依靠……回過頭來他發現,凡在這湘黔路上行走的,大到巨賈,小到走卒,他們都有自已的幫派!就這樣,銀遷強入了青幫,也正是從那時開始,望鄉客棧的生意才走上正軌。
銀遷強死後,銀白元成了望鄉客棧的掌門人。銀遷強在臨死之前總結他一生的經驗認真向兒子交代:做生意光入幫會還不夠,這樣隻能有個保護,若想賺錢,一定還要入一個行業幫會。
銀白元把父親的話牢牢記在心裏,銀遷強死後,他就開始考慮入行業幫。他想過入綢緞行、鹽行,但自已沒有這麼大的資本;也曾有綠林人士主動拉他入夥,要他利用客棧掌櫃的便利條件提供來往商客的盤纏情況。銀白元沒有答應,盡管他很想發財,但為匪他是斷然不幹的。
隨著兒子的降生,銀白元發財的願望更強烈了——他要送兒子讀書,去大地方與上等人接觸,因為隻有這樣,兒子才有出人頭地的可能。而讀書、交貴人,這都需要很多很多錢……在銀白元想錢想得快要發瘋的時候,他甚至是否要落草。也正是這個時候,一個人進入了他的視線。
這個人就是朱子湘。那時候他們都很年輕。從小在客棧幫助父親打理的銀白元早就練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真功夫,當朱子湘一來到店裏,他就知道此人與其他客人不同,說不定還是一方人物。
銀白元於是把精力都集中到朱子湘身上,一段時間下來終於發現他原來是個“發死人財”的!銀白元自小在店裏也聽多了客人講述的盜墓故事,知道“發死人財”又有“幹活”和“濕活”之分——“幹活”是盜古墓;“濕活”就是“剝鬼皮”。他從朱子湘不凡的神態中看出,此人在盜墓行業中應是一個身手不凡的角色。腦瓜靈光的銀白元很快就想到:如果能跟著此人掘一塚王陵,這一輩子什麼都有了!
主意打定,銀白元開始有意接近朱子湘。以後,隻要是朱子湘來到客棧,他的房價總是最便宜的,房裏的設施總是最好的,甚至每天有專人打掃衛生,被子一天一換,換下的衣服不聲不響就洗了,遇上雨天還用柴火烤幹。朱子湘有時也在客棧吃飯,菜總是最好的,還配有小酒,他要付錢時,店小二則稱飯錢已經含在房錢裏了。如此一年有許,朱子湘終於主動來找銀白元來了:“銀老板,我想知道你這樣做有何目的?欠你的我都記了帳,如果我做不到時,今天就一次付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