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末路人生(1)(1 / 2)

1947年10月8日下午2時,在北平地方法院大法庭,也就是天安門西側司法部街(即今人民大會堂所在地)開始了第一次庭審,因人滿為患,故而改期審理。次日,北平《新民報》又以《聽審奸人山人海,大法庭搖搖欲墜》為題,作了如下詳細報道:“轟動全城之國際女間諜金逆璧輝(即川島芳子)漢奸案,冀高法院原定昨日下午二時在地院大法庭公審(公開審判),庭長吳盛涵,推事劉楚雄、陳子攜及律師李朋等均準時到達。開庭前一小時,院內外即有數千人等待觀審。惟法院之正門,觀眾仍勢如潮湧。南門緊閉,被拒於門外者,鹹擊打門窗。北門因係犯人出入者,惟亦不能攔阻湧來之群眾,窗玻璃被擠碎,一法警左手受傷,矮門檻亦折毀。樓上大法庭內,一部分門窗座椅被擠壞,中電三場(廠)拍攝電影之水銀燈亦被擠碎一個,警察站在樓梯口亦難阻止。樓下適為吳院(庭)長辦公室,灰塵下墜,樓頂顫動。據雲該樓已逾保險期,如不及時停止,恐有倒塌之虞。院方為慎重計,臨時張貼通告:‘金璧輝案,改期審理。’被告金逆還押一監,而旁聽者仍不欲離去。迄晚四時,經法警再三講明改期開庭審理,始悵然而去……此次損失達數百萬元,至少須一星期始能修複雲。”

川島芳子在民眾中的“號召力”實在是超強,平素隻能聞其名而未能謀其麵的平頭百姓們,都非常珍惜這“最後的機會”了。很多人都私下裏猜測川島芳子活不過此劫,如果再不能一睹這個大清格格絕世美麗的風采,那麼就會留下“終身的遺憾”了。法院當時也考慮到了川島芳子的“超強人氣”,不過在此之前,這裏舉行的轟動性審判也不在少數了,哪一次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火爆”場麵,到了不能控製的地步。幾位審判的法官都倍感肩上的壓力徒增。“還沒見過這種陣勢呢,知道的當是審判人,不知道的以為是來看大戲了呢!” 審判長吳盛涵事後打趣地說。而輕鬆的打趣背後,審判班子的各位身經百戰的老審判員們都明白這次審判非同尋常,不光有上麵的大人物盯著,還有整個輿論整個社會看著,稍微有點差錯,飯碗和前途都會一起毀掉。

第二次開庭是在10月15日下午3時,汲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的地點改在北平地方法院後花園設立的臨時露天法庭,以木柵圍住草亭,亭內設審判庭和記者席,旁聽者均站在木柵之外。為避免踐踏園內花草,還特意限製旁聽人數。從14日下午l時起發放旁聽證,原定以兩千張為限,但前往領證的民眾,勢如潮湧。法院害怕重蹈8日的覆轍,將正門牢牢緊閉,並由法警會同警察維持秩序。兩千張旁聽證瞬間就發放完畢,等候在大門外的人群仍擁擠不堪。一直到了晚上6點多鍾,沒領到證的人才悵然歸去。

這次開庭雖然成功了,但觀眾竟達五千多人,把擋在前麵的木柵欄都擠折了不少。法庭特意給伶麟閣夫人在緊靠法庭的木柵旁安置了一張木椅作為陪審席,不過看到這樣混亂的場麵,她也不能自在地坐在那裏安靜聽審了。而當川島芳子快要出現在露天法院的風雨亭時,立刻就引發了萬頭攢動的騷亂,人們懷著先睹為快、快樂聽審的愉悅心情,忽啦啦地向亭子前邊擠去,即使法警用槍托和藤條也無法使大家鎮定下來。

下午2時42分,被告川島芳子在幾千雙眼睛的注視下,由兩位法警押解到被告席上。還是那副頤使氣指的模樣,川島芳子再次來到公眾的視線裏,往昔的那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又回到了她的身上。為了今天,已經在監獄裏邋遢得不成樣子的川島芳子特意洗漱打扮,略施淡妝,身穿一件淡灰色的夾克衫,幹淨而整潔。來到被告席的第一時間裏,她就用鷹隼般的目光向台下打量了一眼,惡毒的眼神掃過之處,人群都會肅靜不少。環顧一周後,川島芳子高傲地昂起頭、一副不可侵犯的神態麵對審判席上的法官們。

審判長吳盛涵搖響法鈴,宣布公審開始。過了好久,群眾刮風似的嗡嗡聲才漸漸平息,正式的審判才能開始。吳盛涵站起身,朝犯人看了看,驗明了正身,然後例行公事訊問開始了:“你叫什麼名字?”“金璧輝”“還叫什麼名字?”“川島芳子”“籍貫?”“熱河”“年齡?”此時川島芳子沉吟了一下,然後猶豫地報了聲:“32歲。”審判人員都不由得朝她扭過頭,看她已經不下四十的臉。

問過職業、住址等問題後,法庭開始進入公訴階段。檢察官賈東權從桌邊站立起來,用抑揚頓挫的音調念起那份冗長的公訴書:“按被告金璧輝,號誠之,又名東珍,自報32歲,為馳名國際之女間諜,係遜清肅親王之女,因經川島浪速收養,故幼名川島芳子,9歲時複認侵華戰犯多田駿為義父。金秉承其父之遺誌,聆川島之庭訓,一直視我國為仇敵而時謀反抗。日本侵略我國早具決心,因於’九.一八事變‘後,劫溥儀於長春。川島與頭山滿有金蘭之誼,其妻與鬆崗洋右為表親,故有關軍政要人如近衛文麿、東條英機、本莊繁、岡村寧次、土肥原賢二,無不與之相熟,日本侵華後,凡京津遼吉之日軍要人,如大漢奸汪精衛等多有往來,因而通諜帝國。……”以下是詳盡地曆數她的各條罪狀,那冗長而拗口的公訴書,讓在場的觀眾都震驚於川島芳子的強大能量,大家看看檢察官又看看那個被告席上的女人,都不能相信這麼多的壞事,竟然都是這麼一個女人幹的。“太不可思議了!”有人在輕輕地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