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字一句,倒說動了銀杏。她想了想,別的倒可以跟榮老太太說,事關姑娘名節,萬一牽連了她這個丫鬟……她趕緊搖搖頭,這個險不能冒。
但是她口內卻不肯跟黃橘承認她說的是對的,語氣淡淡的回道:“我也沒說回去要宣揚出去,你這麼緊張幹什麼,還說的好像我已經去告密了。”竟然還敢擺出一副教育她的樣子。
反應過來,銀杏心下裏微微不悅。
黃橘這才放心,她曉得銀杏是榮老太太那裏出來的,回去若是在老太太麵前那麼一說,本來就不待見三姑娘的榮老太太不定會怎麼對三姑娘。
但這話她不敢直接跟銀杏講,看出銀杏的不悅,她起身賠禮,軟語道:“銀杏姐姐,妹妹一直著急嘴快,你可擔待著些。”
銀杏剛還板著臉不說話,但禁不住黃橘不住口的軟語求饒,還是笑開了,“好啦,你吃你的,看飯菜都快冷透了。”
“你也吃點吧,擔心晚上又餓醒了。”
看著桌上的飯菜,銀杏嫌棄的皺皺眉,“不吃了,我這裏還有點明空山下帶來的山藥糕,你吃吧。”
黃橘不再說,她與銀杏不一樣,是葉家外頭買來的,一步一步從做粗活的小丫鬟升上來。做了大丫鬟還沒多久,就跟著姑娘到了靜慈庵,連月銀都拿不到,手裏哪有錢。不像銀杏,花點錢讓庵裏的師父下山帶點吃的不在話下。畢竟她既有家裏給的,又有上麵賞的,這點吃食的銀錢自然不缺。
說起來,就是姑娘,從前也更愛銀杏一些。
兩人吃晚飯,黃橘開始收拾碗筷。銀杏坐在梳妝台前,憂愁的看著下巴的劃痕,嘀咕著,“出來也沒有帶什麼擦臉的,平時洗了臉什麼都不擦臉都覺得糙了,現在都劃傷了,怎麼辦才好?”
黃橘聽得在一旁偷笑,不敢亂搭話,自管自的幹活。
銀杏越看越害怕,心裏又有火氣上來,“都怪三姑娘,好好的道就在腳下不走,偏偏選這條沒人走的路,累的我們也跟著受苦。”
“是麼,都怪我?”芷嫀冷冷的問。
銀杏嚇了一大跳,整個人站起來差點把椅子都撞翻,“姑……姑娘。”
芷嫀站在門口,冷漠的看著她,“我要沐浴,你們去廚房燒熱水過來,記得別煩擾庵裏的師傅幫你們忙。”
若是往日裏,銀杏還敢跟好脾氣軟性子的芷嫀囉嗦幾句。今日不僅僅是說壞話被芷嫀聽到,更因為芷嫀換了人似的冰冷,二話不敢多說,低著頭應是。
而站在小桌旁,距離門口較近的黃橘,卻看見了芷嫀紅紅的眼眶。她心裏不由也升起難過之感,想到三姑娘本來就因為父親病重在床而憂心,還被祖母遠遠打發到這偏遠的靜慈庵來,要她住滿百日為父親誦經,當真可憐的很。
若真是為了大老爺,慶州城內大小庵廟有多少,為什麼要來這慶州治下最偏遠的保平縣。
也難怪三姑娘在庵裏的這三個月就沒有開懷的時候,今日裏火氣發出來也好。若是帶著滿肚子怨懟之氣回到葉府,衝撞了老太太,那樣三姑娘的境況隻怕更要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