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霍怡婧一臉為難。其他好辦,若在薛府大張旗鼓請個大夫來給她調理身體,大太太曉得……哪個婆婆喜歡身體不好的媳婦。但是說到底,也是她底氣不足。不然看大夫光明正大,何必如此躲躲藏藏。
老太太見她這樣,歎道:“都怪我,以前你在家時沒注意,現在簡單的一件事,倒要轉幾個彎辦了。”
霍怡婧搖頭,“怎麼能怪祖母,祖母以前也不容易。”
老太太道:“你也別太擔心,家裏有現成的理由在。我著人請你,你婆婆總不能攔著你不讓你探望你父親。到時候我事先請了善婦人科的大夫在家裏,開了藥你悄悄帶回去,叫人在院子裏偷偷煎了服用,總能把身體料理好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霍怡婧點點頭。
這時候,外頭有媳婦回常媽媽宴席備妥,常媽媽這才叫人去請大太太,和五姑娘。領命的小丫鬟愣了下神,正要問請不請四姑娘,就聽常媽媽催促,隻要匆忙而去。
沒多久,打扮光鮮的大太太和五姑娘相攜而來,見到霍怡婧,自然是一番親熱問候。
一群人換了廳,入了席,和樂融融。
另一邊四姑娘的小院子裏,小丫鬟們都躲在門外,房門緊閉,隻聽內中不時“哐當”脆響。
水蘇和水蘭在一旁,滿麵害怕之色。地上全都是花瓶擺設等的碎片,葉芷秀“呼呼”喘氣,還要砸東西,頭四處一轉,卻已經找不到可以砸的。
水蘇這才上來,哀求道:“好姑娘,你氣出夠了,可別再砸。這外頭到處都是人,你這邊砸東西那邊就有小人嚼舌頭,到時候你不是更難麼。”
葉芷秀哪裏不知道,但她就是不服氣,心裏憋屈。
水蘭提了小茶壺倒杯清茶來與她,葉芷秀一口氣喝了。
兩人見她像是平靜了,這都鬆了口氣,道:“姑娘,忍一時之氣海闊天空,現如今形勢逼人,您可不能意氣用事。”
葉芷秀坐在榻上,手用力一錘桌子,眼中含怒道:“她們全沒把我放在眼裏,以前老爺身體還好的時候,哪裏是這副嘴臉。現在那個人回來,看著這般光鮮,也不想想從哪個烏漆麻黑的洞裏鑽出來的,她配麼?”
這話說得兩個人身體一顫,水蘇推了推水蘭,水蘭會意去門口查看。
水蘇則是上前勸:“姑娘,求您了,這種話叫人學了去,是要人命的。”
葉芷秀冷笑:“倒如今,我在自己屋裏說句話都不行了,我還是葉家正經的主子。”
她這話裏的含義,明顯譏諷如今那幾個,個個來路不正,稱不上葉家正經主子。
水蘇聽了,默不作聲就跪在她麵前,抬臉看著四姑娘,眼中含淚道:“姑娘,你這是把大家往死裏逼啊……你如今心裏有氣,對著我們發,那就打我們罵我們就都好,你怎麼開心怎麼來,奴婢絕無怨言。可是你怎麼能說這種話,讓那邊聽了去,還有活路麼,你不想想你自己,也想想姨娘啊……”
這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葉芷秀頭上,她頓時泄了氣,癱坐在榻上,眼眶兒紅了。
水蘇拭淚,又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今這般境地,眼看著姑娘也大了要說親,姑娘若是事事低頭,多走動多孝敬些。天長日久,加上二姑娘從旁協助,總還不會怎樣差。但你若是常常像今日這樣鬧,她們那狠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說的葉芷秀打了個寒顫,她想到了後花園那小院緊閉的烏黑小門。
可是就讓她這麼的低頭,她真不甘心。
握緊拳頭,葉芷秀低頭不語。
水蘇和水蘭見她不說話,親自去收拾一片狼藉的地麵。一炷香時間,地上還未收拾幹淨,葉芷秀突然站起來了,道:“水蘭,我要梳洗下,你去打水來。”
水蘭放下手裏的東西,站直身體去了。
葉芷秀收拾了,拭去了臉上的淚痕,也不換衣服,就拿粉抹了臉,上了一點胭脂,帶著水蘭就走。
水蘇追到門口問她:“姑娘,你去哪裏?”她生怕四姑娘還想不開,要到那邊去找不自在。
葉芷秀回頭看她,突然一笑,道:“我去看看弟弟。”
水蘇一愣,弟弟……五少爺?
葉芷秀帶著水蘭走入五少爺葉家安的院子,隻見門口連個小丫鬟都沒有。再走近細聽,側室內嬉笑聲,骨牌聲,甚至還有銅錢聲。
水蘭悄悄走到側室窗下往裏看,隻見丫鬟婆子都玩的很樂,一旁水果、茶點擺了滿桌子。
水蘭走回來,對葉芷秀道:“姑娘,要不要奴婢進去……”
葉芷秀搖搖頭,眼中一片陰霾,道:“她們都不在正好,不會礙了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