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怡婧正拉著瑞香說話,兩個人吃著外麵孝敬大太太,大太太送過來的好茶鮮果,一邊低語淺笑。
霍怡婧不動神色將話引到大太太那邊,先是說今日瞧著大太太待在屋裏懶洋洋的不愛走動,又說最近也不見什麼親近人家上門來。
瑞香這陣子多有去找瑞雲說話,雖說瑞雲嘴嚴,也多少漏了點話出來。她道:“大太太這陣子心情不好,也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前陣子還有個小丫頭澆水澆多,把大太太心愛的一盆墨蘭淹死,往常裏大太太慈悲寬厚不過小懲大誡,這次竟然直接趕了出去。”說這話,她的眼神偷偷的打量霍怡婧的神色。
她還記得,當她提起二奶奶時,瑞雲雖然含笑卻微微有些閃避的態度。
霍怡婧臉上帶著笑,道:“我們太太一向就是脾氣太好,所以這些丫頭琢磨著上人都好糊弄才這麼大膽,應該給個教訓,也讓其他人知道好歹。”
瑞香賠笑附和,又說起另一樁事來,“奶奶說的是,還有……
不提防門一下子被推開,有人大跨步走進來,簾子被掀起,冷風一陣陣刮入。薛元武站在那裏,高大冷峻。
瑞香忙從踏上下來,霍怡婧也起身,麵上帶著詫異,上來道:“二爺……”
薛元武冷冷看著她,目中帶了陌生、厭惡的情緒。他看也不看瑞香,隻吩咐,“你先下去。”
瑞香笑臉耷拉了下去,失望的看著薛元武。見他一眼肅穆,不敢違逆,這才對著薛元武和霍怡婧行禮退下,又順便將門關上。她本想留在門外麵聽聽動靜,不妨白芨和黃蟬聞到動靜過來了,好言送她離去,然後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霍怡婧不安,強笑道:“二爺這是怎麼了,凶霸霸的。”
“芷嫀。”
聽到這兩個字,霍怡婧神色馬上一凜。
薛元武看著她,仔細的看她的表情,道:“新婚那日,我問你名兒叫什麼,你說叫芷嫀。但是不常用,另有個小名叫怡兒。”
霍怡婧心裏開始有點慌了,她不知道薛元武要說什麼,她極力想看清薛元武臉上的表情。她分明看到薛元武與往常不一樣的眼神,灼熱的仿佛能燒到人,又冰冷的能凍傷人。這樣的薛元武,清俊的臉如冷玉雕琢,說不出的迷人,也說不出的無情。數個夜晚,她用手指偷偷撫摸,感受屬於她的男人……
“……你不是葉三姑娘,你的名字,也不叫芷嫀。”
這句話,如響雷一般,在她心裏炸開。她的腳一跌,幾乎站不穩。但就在她麵前的薛元武並沒有伸出手來扶她,就看著她搖搖晃晃癱倒在椅子上。
霍怡婧抬頭看薛元武,她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他是這麼高,高的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霍怡婧含著淚看著薛元武,道:“二爺,你在說什麼?”
薛元武目光鄙夷,冷聲道:“你還要騙我?”
霍怡婧心裏很受傷,她不知道薛元武知道多少,可能隻隱約猜測……她強打起精神,道:“二爺,你聽到了些什麼流言,回來說這種話,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難道你有假麼?”
薛元武猛的將一旁的花瓶摔出去,道:“證據確確實實,那****選的玉佩本是一對,定親之時其中一塊就是聘禮,你竟然不認得。”
霍怡婧怔住,臉色刷一下變了。
薛元武咬牙,道:“你還不交代清楚,如果你還不承認,京中老夫人派了人來,我就讓你當麵見見這位嬤嬤分辨分辨,隻是到時候,你一點臉麵都別想有了。”
霍怡婧咬著唇,淚水一點一點掉下裏,當著薛元武的麵跪了下來,“二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薛元武見她承認,胸臆間的那口氣沒有吐出來,反而更加氣悶。他看著跪在腳邊女子,緩緩道:“你取代你表妹葉三姑娘的身份嫁入薛家……你真的好大膽。平日裏的賢良溫柔,那都是裝的麼?”
霍怡婧抱住薛元武的腿,仰著臉看他,邊說邊流淚,“二爺,女子三從四德,首從便是在家從父。我寄居外祖母家,沒有父母在旁,那便是聽從外祖母、舅母的話。我本就是寄人籬下,尊長說什麼,我便做什麼,何嚐有我置喙的餘地。迎親那一日,我方知道新郎是二爺你……二爺要我怎麼做?”她娓娓道來,語氣柔和,但其中暗含的悲痛,卻讓人感同身受。
“表妹遠在千裏之外禮佛,我沒有辦法告訴她。若是不上花轎……那是哪裏由得了我,我當時想過以死明誌,可也怕迎親之日新人自殺要陷薛葉兩家與不義之地。等到了洞房花燭,二爺當時喝的有些兒醉了,如何聽得進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