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定了,芷嫀冷冷笑了一聲,道:“讓我去看她,她配麼?”
薛元武微皺眉,“她是你表妹,再說你姑姑也來了,你做侄女的難道不該上門拜訪?”
芷嫀點頭,“正經親戚該當如此,不過正經的親戚,行為規矩的表妹,應該光明正大的派人來薛家告訴我一聲,而不是偷偷摸摸找上自己的表姐夫來傳消息。”
薛元武受不了她這語氣,頓時扔下書道:“隨你看著辦,反正我會跟祖母說,你頂好不要從中做手腳。”
……
緊鄰西府大街的杏花巷。
巷子裏遍植杏樹。每到杏樹花期,滿巷子便飄著杏花,香味直入深閨迷夢之中。但這會兒,杏樹還是光禿禿的,花苞也無一個。
其中一家空置許久的三進院子搬進了一戶南方來的人家,這幾日請幫傭,購家具,粉刷圍牆,又托了牙行買下人,忙的整日嘈雜聲不斷。周圍的幾戶人家借著送吃食敦睦友鄰之際,跟著這家的女主人打聽她們的來頭。
其中在西府大街有一間米鋪的鄒嬸子是最積極的。她這日帶著小丫鬟,提了自家做的風味米糕來敲隔壁的門。
開門的是個溫柔清秀的婢女,她站在門檻內看了鄒嬸子兩眼,問道:“請問,這是找誰呢?”
鄒嬸子熱情的笑,“我是住旁邊院子的,知道你們家新搬來,特地過來拜訪的。”
婢女猶疑的“哦”了一聲,打開門讓鄒嬸子進來。“您先請進,我馬上告訴家中主母。”
鄒嬸子笑嗬嗬道:“好好,隻消說隔壁姓鄒的就行。”
婢女引著她來到二進西邊一間小花廳中,奉了茶就離開。她沿著遊廊到正房裏,扣了扣門進去,“太太,隔壁一位姓鄒的娘子過來拜訪。”
房內,隻見榻上兩母女抱著掉淚。她們聽到聲音,拿著帕子擦眼睛,年紀約有四十的婦人道:“白芨麼,進來吧。”
白芨進入內間,看了一眼霍太太和霍怡婧紅紅的眼睛,就趕緊低下頭去,道:“外頭來了位客人,說是要拜訪太太。”
霍太太應了聲,拿著手絹擦擦還有些濕潤的眼睛,道:“你先看茶看果子,我等會兒過來。”
白芨去了,霍太太握著霍怡婧的手道:“孩子,你放心,她不肯來見我,我就上門去。我不信她親姑姑上門了,還敢拒之門外。”
霍怡婧點頭,這近一個月來,她的臉頰瘦了不少,已經不複以往豐腴的麵貌和體態。喉嚨咽了咽,她聲音沙啞的道:“娘,她如今還不是恨透了我們。你去了,她麵子上不說什麼,背地裏還是會動手腳。”
霍太太咬牙,“她敢,你已經不跟她爭什麼了,她還想怎麼樣。真把我們逼急了,她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霍怡婧吸吸鼻子,勉強露出一點笑來,“娘,當前要緊的是看好我的妝奩,等我這裏事情完了,你趕緊帶回鄉去藏好。等薛大太太帶著人和東西回來,她肯定是要清點嫁妝的,到時候發現不對,大舅舅又回來了,我們可保不住……”
霍太太點頭,“放心吧,我都清楚。”說著,她下榻穿上披風,“我去見見客人,你就別出來了。”
……
葉二老爺也是在這寒冬將盡時分來到上京的,芷嫀接到消息,跟老夫人一回稟就回到葉家。
二老爺去了吏部衙門,康氏忙著搬上搬下,接到芷嫀到家的通知,趕緊過來拉了芷嫀說話。
“這……怎麼又回了薛家了?”康氏收到這消息還驚愕不已,麵上帶著十二分的疑惑不解。
芷嫀不知道說什麼好,低了頭做為難狀。
康氏見她如此,方發現自己這話叫人誤解,仿佛巴不得人家夫妻離散一般。咳了咳,她道:“其實和好了也好,這夫妻緣分本就難得,要修幾世才能修來。你既然都回去了,就跟他好好的過。以前那些糟心的事多想無益,心大點把它都給忘了最好。”
芷嫀點點頭,道:“二嬸可有父親的消息,他去蘄州怎麼要這麼久?”
康氏也疑惑,道:“我們上京時本來想順路的話路過蘄州找你父親一起入京,沒想到秀水河有一段堵了。好像是幾十艘運送木材的船翻了,恰恰那段是淺窄轉彎口,當地集合民夫正在疏通,沒有十天半月是沒法過了。我們是走的陸路,那邊去蘄州要繞好大一圈,你二叔怕耽誤了正事,就先回上京了。”
正說著,康氏的兒媳婦高氏進來。
高氏雖然姓高,身量卻與芷嫀差不多,都是江南水鄉女子的模樣。她梳了墜馬髻,插了瑪瑙赤金釵,一身銀紅繡百子襖裙喜氣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