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老太十分感激,道:“七郎信中都說了,若非你們相助,他隻怕趕不上今科大比。”
黃氏和呂大郎反應過來,也跟著呂老太一起不停的說許多感激的話。唯有呂五郎,他心中感覺一絲怪異。他忍不住打量角落裏的丫鬟,回想方才一路進來見到的下人……最後,他伸手入袖,悄悄的摸了摸藏在其中的一張紙。
茶過兩巡,呂七郎才步履匆匆的趕過來。他滿臉的驚喜,帶著一身的寒氣入廳,沒來得及跟康氏見禮,就衝上來在呂老太膝前跪下來,眼眶濕潤,喊道:“娘,不孝兒累您辛苦了。”
呂老太也十分激動,一把抱住呂七郎,眼淚一下子就串串落下,“兒啊,你可把娘擔心壞了,我自收到你的信就沒睡安穩過,現在見到你就好了……”
呂大郎和黃氏忙過來相勸,母子好一通傾述,才想起是在別人家廳上,不由紅了臉。呂老太擦淚,轉過來跟康氏道:“真是失禮,叫二太太看笑話。”
康氏擺手,笑道:“哪裏哪裏,母子相見自有一番別情要敘,是我不周到,該當讓你們自家人先說話才是。”說著,就吩咐人去呂大郎院子收拾房間,“你們遠道而來,想必都累了,何不先去歇息梳洗一番,晚間等我家老爺回來,正好為眾位開席接風。”
康氏眼下之意是要她們住下來,呂老太心中自然十分願意,不過麵上還是要推辭一番,道:“這怎麼好意思,一大家子的……”
康氏笑著拉住呂老太,道:“您可別客氣,這一路上我家老爺待七郎,那就跟自己子侄一般,還時常吩咐我照顧他也就要同照顧我親兒一樣。七郎性子脾氣不僅合我家老爺心意,就是我也十分喜歡,如今見到你,可要跟您學一學養兒子的秘訣,怎麼教的這般知書達禮……”
康氏這一通平易近人,又不動聲色的奉承話,捧的呂老太驚喜不甚,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哪的話”。最後四人對康氏謝了再謝,劉媽媽叫了外頭的丫鬟引路,帶著幾人過去屋子。
呂七郎走在最後,他對著康氏行了長長一揖,感激不盡道:“二叔二嬸恩情,小侄實在難以為報。”
康氏嗔怒的看了他一眼,道:“都叫我二嬸了,自家人還用得著說外道的話,快去照看你母親兄弟。”說著,揮手趕他走。
她口中的這個“二嬸”,表麵上指二老爺親近呂七郎,二人叔侄相稱。實際上,康氏暗示的是前陣子提過的婚事。
呂七郎自然曉得,頓時臉微微紅了,卻含笑與康氏點頭,這才去了。
呂老太一家到葉家是申時,葉葵辦完了芷嫀交代的事回來,差不多也是申時。她見到門口陌生的馬車,隨口問了路上一個婆子,知道了此事。
等她進入內院跟芷嫀回稟之時,也順便提了這事。
芷嫀乍一聽到“呂大郎,呂五郎兄弟護著老母上京”這話,心裏一個咯噔。她皺了眉頭,雖覺得巧合的可怕,但是卻也不見得不可能。
但是呂五郎跟黃蟬的事是六安處理的,康氏知曉的不多。不過知道黃蟬代霍怡婧嫁了,官府那邊,大老爺花大力氣打通上下關節,請衙門戶房的人改了文書,銷了之前霍怡婧和呂五郎的婚書。
而呂五郎接觸的葉家的人,是榮老太太以及常媽媽這些人,之後便是六安。上京以來,慶州那邊許多人或辭退或發賣,現在用的一些是以前的老仆,一些是二叔二嬸帶來的下人,還有一些是新買的,呂五郎不認識也是正常。
芷嫀站在熏爐旁邊烘一件對襟襖子,想了想,對葉葵道:“你今明兩日有空,去打聽打聽這呂家眾人的籍貫,家人,特別是呂五郎的姓名,歲數。”
葉葵跟芷嫀說完了景川侯府之事,結果不見芷嫀說任何話,轉而叫她做這麼奇怪的事,不由瞪大眼睛,道:“姑娘,您打聽這呂五郎做什麼,四姑娘說的那位,可是呂七郎……”
芷嫀低聲道:“你別管,先偷偷去打聽好了。尤其問問那位呂五郎的妻室,姓甚名甚,哪裏人氏,完了都說給我知道。”
而另一邊,呂家四人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暖烘烘,又用香薰過的衣服,一家五口在正房廳中好一番訴說。因為離康氏所說的宴席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呂七郎讓眾人都先回屋子休息一會兒。呂七郎則是自己親自扶著呂老太入他的臥室,這是院中的正房,也是最好最寬敞的房間。
呂老太躺上床,呂七郎給她蓋上厚厚的錦被,一張年輕而又其貌不揚的臉上滿是關懷之色,“您這一路累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