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花園中,葉芷秀生氣之下跑到一座書齋後頭的竹林中。
她恨恨的拿腿踢了踢竹子,忽而又傷心的落下淚來。
什麼嘛,她才不要配那種鄉下來的土小子,考中進士又怎麼樣,怎麼比得上……
她的神色突然怔怔然,想到姐姐家後花園見到的那個白衣唐巾秀士。
書齋的後窗忽然開了,一個紮白巾的小書童探出頭來,“你是誰,怎麼跑這來踢竹子。”
葉芷秀驚了下,嚇得眼淚都收了回去。
裏頭另一個聲音傳來,“怎麼了,書墨?”
這個聲音如此熟悉,葉芷秀瞪大眼看過去。
一個神采飛揚,溫文爾雅的年輕公子帶著笑出現在窗口,看了過來。
他見到葉芷秀的模樣,呆了呆,“你怎麼哭了?”
葉芷秀才發覺自己滿臉的淚水,趕緊拿出繡帕側身擦拭,喃喃道:“我……我沒哭……”
年輕公子皺了皺眉,“哎呀,是你……我在忠順伯府見過……”
葉芷秀臉頓時紅了,手足無措。
他竟然還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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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芷嫀這件事,大家自然沒有心情在做客,等園子裏落單的葉芷秀歸來,便紛紛請辭歸家。
蘇三太太慚愧萬分,親自送康氏與霍氏到垂花門。臨上馬車之際,她讓身邊的丫鬟與芷嫀送上一隻錦盒,並拉著芷嫀的手說道:“這是給你壓驚的,千萬別推辭。”
芷嫀在幾位太太麵前添油加醋一番,眼看著蘇月昭氣的麵色脹紫,已然出了氣。不過蘇三太太的禮她也不推拒,收下了還一臉懇切,眼帶擔憂的勸蘇三太太,“也不怪六姑娘,想必她是心情不好,行事一時岔了道,乖僻些。請三太太勸二太太,莫真個怪罪六姑娘。”
蘇三太太聞言更是羞愧,握住芷嫀的手連連道,“你是個好孩子,委屈你了。”
她沒法告訴芷嫀,蘇家嫡女兩個,除了蘇月瑢便是蘇月昭,個個都是蘇家老太爺和老太太的眼珠子,寶貝的很。便是做出這種無禮之事,也就二太太私下責備幾句,罰抄幾帖女則而已,根本不會叫老太爺老太太知道。
芷嫀上了車,車夫催動馬兒,輪子軲轆轆碾過地麵。
葉芷秀臉上帶著一抹神秘的笑容,一直低著頭。
黃橘小聲對芷嫀道,“不曉得三太太送了什麼給你。”
芷嫀道:“無非是些金啊玉的,不過蘇家自詡清貴名門,想來會嫌金子銀子俗氣。”
黃橘歎氣,“還清貴名門,那樣的小姐,見都沒見過。”
芷嫀搖頭,“飛來橫禍,算了。”
葉芷秀思緒被打斷,皺眉抬起頭,拿過芷嫀身旁的錦盒看,隻見裏頭是一對壓裙用的青玉玦,雕刻玲瓏,色澤溫潤。
她冷笑,“姐姐其他沒有,掙錢的本事不小。”關上盒子,扔到黃橘身邊,結果盒子掉落在芷嫀腳邊。
芷嫀頓時陰沉下臉來,冷冷道:“撿起來。”她阻止黃橘彎下腰去撿。
葉芷秀不屑的笑了笑,轉頭不肯離她。
芷嫀森森道:“對姐姐如此無禮,我回去倒要找賈姨娘問一問,是不是她這一路帶壞了你。”
葉芷秀聞言,猛地回頭瞪芷嫀,“關我姨娘什麼事。”
“你不把盒子好生撿起來,放回原處,那就是你姨娘的錯……別等我找父親談了,你再認錯。”
看著芷嫀,葉芷秀眼神充滿不服氣,但是芷嫀堅定的目光傳達了她的意思,她真的會去找葉大老爺。
恨恨的轉開了視線,葉芷秀彎腰去撿起錦盒,放到芷嫀腿邊。
二人一路再無話語,連兩個丫鬟都是閉著嘴巴一聲不吭。
回到房中,芷嫀疲憊的精神才鬆懈下來,對黃橘道:“你把單子給我。”
那瞬間知道有些不好,她馬上將世子給的單子塞到黃橘手裏,不過她真沒想到蘇六姑娘會做到這種地步。
黃橘從懷中掏出那張單子,麵有憂色,默默遞給芷嫀。
芷嫀坐在椅子上細看,頓時吃了一驚,隻見上麵寫了幾味藥材……是自己讓葉葵去市麵上找尋,如今還沒有買到的。
單子開頭寫了大同藥材鋪,底下寫了地址,是長門街那一家。
世子怎麼知道她要尋這些藥,莫不是他聽她的話,去找法明禪師問寒症之餘,還打聽了她……
想著想著,她麵色緋紅,清水明眸發亮,嘴角一抹朦朧的笑意。
但隨即,她又泄氣的垮下臉。
那又如何,他想必是要回報當初她藏他七天的恩情……且這些東西與她需要花費力氣,與堂堂安南王世子卻不費飛灰之力,一聲令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