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大夫來診治,說跟去圍獵的丫鬟吃了不幹淨的東西,身上染了病。所有跟著郡主去圍獵的大丫鬟小丫鬟從原先禁足自己房間,到被移送到西北的小院子裏……
喜鵲哭的喘不過起來,突然麵前一片明亮。
她一驚,眼淚還含在眼眶中,抬頭望過去。
蓮合提著羊角宮燈,臉色肅穆看著她。
喜鵲頓時忘了流淚,手足無措的要站起身,“蓮合……蓮合姐姐。”
她忘了這是狹小的假山洞,腦子撞到了洞壁。
蓮合隻說了一句,“馬上跟我回去。”麵無表情的提著燈下了假山石階。
喜鵲心裏又慌又亂,一時也忘了傷心,跌跌撞撞從假山洞裏爬出來,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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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菡懨懨然躺在床上,半日也睡不著。
死的是從小跟著她的兩個大丫鬟,還有幾個小丫鬟,也是時常有在跟前走動的,才會帶了去圍獵。
她的心裏說不出的後悔,不該答應跟著去圍獵的,應該好好待在家中將繡活準備齊。
越是想越是清醒,她揚聲喊:“掌燈來。”
丫鬟輕手輕腳的點了瓷燈進來,李菡走到隔間去看大紅繡被,隻見繡了一半的戲水鴛鴦,紅頂綠頸,毛發根根清楚,栩栩如生。
腳步聲響起,李菡抬頭看了一眼,進屋的是蓮合。
“怎麼還不睡,今日你也累了。”
蓮合麵上疲憊,但對著李菡還是露出笑容,“睡不著,看郡主這邊有聲響,就過來看看。”說著,她目光落在被麵上,頓時眼神一黯。
繡被還在,繡被子的人已經香消玉殞。
李菡低聲道:“明日又要進宮見太後……怕又是為這事。”
蓮合跪坐在李菡身邊,道:“郡主,忍一忍,隻要公主的事一定,就好了。”
李菡麵色悲傷,道:“為了這事,殺了多少人,堵了多少口,知情的並不多,很多人是枉死。”
蓮合眼中浮出淚水。
是的,那些小丫鬟根本不曉事,就這樣死了。
有個人說話,李菡心裏覺得舒服許多,她道:“今晚你陪我一起睡吧。”
蓮合答應,讓外間上夜的丫鬟自去歇息,而後服侍李菡上床。
躺在床上,李菡歎道,“別說我的丫鬟,就是思柔公主身邊的那幾個,也沒了……”
蓮合沉默,李菡繼續說道,“宜春候三公子說是公主的大宮女木香引著他過去的,言之鑿鑿,可是木香我知道,書房讀書時就頂認真,對公主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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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十二年三月底,承恩帝下旨禮部,榜諭天下為思柔公主擇婿。在京三品之上的官員家中,年十六至二十的子弟,隻要容貌整齊,行止端莊,父母有教者皆可報與禮部。
四月三日,禮部初次刪選。
四月五日,禮部請旨,諸王館會選,有三人得中。
四月七日,諸官提請禦前,諭旨宜春候三子為思柔公主駙馬,詔令天下,榜諭四方。
一時間,宜春候三子成為人人豔羨的對象。
“……竟然會選了宜春候家的三子,怎麼也該選宜春候世子才是。”
“聽說公主愛慕三公子才華……”
“不是說公主欣賞安南王世子……”
“……”
宜春侯府,齊瀅帶著丫鬟,喜氣盈盈的跑來恭賀齊汝愚。
齊汝愚神色透著開心,但是卻少了那種選上駙馬的純粹得意。
齊瀅推了齊汝愚一下,道:“三哥想什麼呢,跟你說了半天,你都沒有回我。”
齊汝愚才反應過來,“啊,妹妹說什麼了?”
齊瀅捂嘴笑,“就是恭喜三哥,不必赴監習禮,免受一番折騰。”按慣例,駙馬都要赴監習禮讀書,有專門的教習駙馬管教授學,每隔一段時日,便會有考校,宮裏頭也會不定時問情況。
但是對於進士出身的齊汝愚,宮中特諭免去這一節。
齊汝愚苦笑。
齊瀅喃喃道:“不過時間也太趕了些,納采問名親迎,今秋十月便要大婚。”
齊汝愚聽得有些慌,起身道:“父親命我去外書房,妹妹,我想去見父親,下回再喝茶。”
他不等齊瀅多說,就步履匆匆,彷如奔逃一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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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齊汝愚成為思柔公主駙馬之事傳到蘄州溪口村,芷嫀愕然呆住。
思柔公主不是心儀世子麼……
村中夜間大宴,飲郷酒賀公主下定宜春候三子。
三太太過門來邀請芷嫀,笑著道:“……就在我們後院裏,沒有什麼外人,你們姐妹盡管過來,大家樂一樂。”
芷嫀苦笑,思柔公主迫害她離開家中,千裏迢迢跑到蘄州老宅,她倒要為思柔公主慶祝。
“三嬸嬸好意,不過郷酒是夜間舉行,我們姐妹沒有長輩在身邊,不敢如此肆意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