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牧心中一震。
雖然他早就有所感覺……父王手掌西南數州大軍,調派而來的還是其中的二十萬精銳。那些反民不過十萬人而已,就算有連綿山脈可以依持,也不能與之抵抗如此之久。
隻有一個可能,父王故意放縱那些反民壯大。
甚至是拿那些反民來練兵。
趙永牧心中微亂,記住了安南王囑咐的幾個人名,就走出寢室,來到一步堂西廳。
側妃衛夫人正坐著喝茶,其他的姬妾已經被打發走。
趙永牧整了整臉色,掩去心中的紊亂,麵上帶出溫和之色,上來行了禮,道:“姨母,方才心急,失禮了。”稱呼親切又自然。
衛夫人帶愁的美麗麵孔上滿是溫柔,關懷的看著趙永牧,道:“你看你一路匆匆,滿頭滿臉的灰,快坐下喝杯水。”
趙永牧坐下,丫鬟捧茶過來。
衛夫人道:“老禦醫說了,你父王頭風需要靜養,與性命無大礙,隻是以後再做不得操勞之事……”她說的眼睛又濕潤了,拿著錦帕擦了擦。
不能再做操勞之事,就是不能再統兵作戰,不能再處理繁冗政務,隻能當富貴一閑人。
趙永牧神色微微黯然。
但是比之在上京收到的消息要好,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小廳中氣氛如此低沉,衛夫人的大丫鬟挽晴小心翼翼的道:“郡主和表姑娘過來了。”
衛夫人聞言,收拾了表情,露出笑容,道:“君珩,嶺南之事,你也不要急於一時之功,已經從上京回來了,便在府中多呆一些時日。你看你長年在外,有多少時間親近兄弟姐妹,你妹妹前陣子還跟我念叨你呢。”
她說的直白,顯然也知道一些嶺南的事情。
沒一會兒,淑儀郡主帶著表姑娘進來。因為安南王重病,兩人都不敢太多修飾。淑儀郡主梳了百合髻,發側插了一支不起眼的金絲香木白玉長簪,身穿玉色折枝花襦裙,清清淡淡,卻不失高雅尊貴。
而另一位麵容溫柔美麗,美目含情的少女,身穿著一襲滕青曳羅靡子長裙,即不張揚又襯托了婀娜有致的身段,頭上亦是簡單的碧玉纏花卷簪,挽就一頭鬆鬆的濃發。
二人進來,淑儀郡主對衛夫人問安,又對著趙永牧行禮,隨後露出喜悅的笑容,“哥哥,你回來了。”
衛夫人點點頭,臉上笑意加深了幾分,對趙永牧道:“這是你七舅舅的大女兒,華妍,過來跟淑儀作伴。”
衛華妍羞怯怯的看了趙永牧英氣逼人的俊臉一眼,福身行禮,“見過世子。”
趙永牧卻沒有多看她一眼,隻是“嗯”了一聲。
衛夫人看了趙永牧一眼,道:“都是自家骨肉,不必拘俗禮,華妍也跟著淑儀一般叫喚便可。”
華妍順從的改口,道:“三哥哥。”
趙永牧心中略有所感,看向衛夫人。
衛夫人卻自然的道:“我還要去照顧王爺,君珩,你剛回來,去洗漱一番,待會兒一起用飯。”
這樣過了五六日,趙永牧見了安南王麾下的眾多屬官將領。原先群龍無首,興平府中不少官員沒有主心骨,亂哄哄什麼說法都有,如今趙永牧一回來,頓時給眾人吃下了定心丸。
而這五六日中,趙永牧隻要在府中,衛夫人總會用各種借口找他去用飯,不湊巧的,衛華妍總是會在。衛夫人自然說姨表兄妹,不必在意那許多,就在一處用飯。
第七日,安南王有了點精神,將趙永牧叫了過去。
他靠在石青引枕上,額上皺紋明顯,眼下略有青黑,道:“君珩,你如今年紀二十有三,也該是時候成家了。思柔公主已經選定駙馬,想必宮中不會再想著阻擾你選世子妃,我已經讓曾太素,王伯成二人為你甄選淑女……”
趙永牧一怔,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安南王疲憊的歎息,“父王不行了,等你大婚,便上書將王位傳與你。”
先成家後立業……知道安南王有這個打算,所以姨母衛夫人將娘家的衛華妍接近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