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嫀的眼底，透著淒惶。
趙永牧忍不住心裏一疼，憐惜之情升起，道：“今日委屈你了。”
芷嫀手微微發顫，道：“我隻是很怕……”
怕未來不可掌控，不能入趙永牧所承諾的那般美好。也怕即將到來的新生活，會不會比以前更糟糕。還怕趙永牧，是不是喜歡她……
趙永牧手臂用力，英俊的麵容帶著自信的笑容，眼睛熠熠發亮，“相信我。”他低下頭，柔柔說道，“別人隻道我是納側妃，在我心裏，今天就是我的大婚，你就是我的妻子。”
他靠近，酒氣不小心就鑽入了芷嫀的鼻子。芷嫀突然鼻子發癢，一個噴嚏控製不住，第二個又接著來，鼻涕口水都噴濺到了趙永牧衣襟上……
剛說完藏在心中的情話的趙永牧呆了一下。
芷嫀僵住，反應過來，臉色漲的通紅，快要哭出來的想要拿手帕去擦那片汙漬。
“我……我讓丫鬟打水來……”
黃橘趕緊的打了水進來，幫著芷嫀一起給趙永牧擦拭幹淨。
趙永牧見她們主仆嚇得心驚膽戰，又笨手笨腳的樣子，突然笑了，阻止芷嫀的動作，道：“無事，我正要洗漱。”
木樨院正房五間，其中一間做了盥洗室。
趙永牧要去沐浴，芷嫀那裏不知所措，猶豫著要不要叫黃橘和葉葵去侍候。黃橘也正等著她的命令，可是臉蛋卻火紅火紅的，羞澀的揪著手帕。
這樣一猶豫，那邊雪青帶著另外兩個小丫鬟已經過來侍候趙永牧，“王爺，熱水已經備好了。”
趙永牧“唔”的應了一聲，先走出去。
雪青麵無表情對芷嫀一屈膝，就自顧自服侍趙永牧去了。
主仆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外麵院子裏的葉葵見人去了，偷偷進來跟芷嫀咬耳朵，“這位雪青姑娘帶著兩個小丫鬟一直在茶房裏坐著……”
芷嫀一怔之後，睜大眼看向她。
一直茶房坐著，這邊要沐浴還沒有開口叫人，就已經安排好熱水。這中間，需要有人告訴她，還需要命人安排熱水……也就是說，木樨院的下人，她能夠使喚的得心應手。
葉葵麵色帶著憂慮，但是反而安慰芷嫀，“是王爺身邊的貼身大丫鬟，院子裏的人有部分肯定也是她安排的，聽她的難免，姑娘不用擔心……來日方長。”
芷嫀想了想，目光漸漸的堅定，道：“來日方長，我們不能擔心。”
已經嫁給趙永牧，她就不能再提心吊膽，前怕狼後怕虎。趙永牧許她正妃之位，她更應該爭氣點，幫自己，也幫趙永牧掃清前麵的障礙，為自己鋪平道路。
如此，前麵的對手可不是一個兩個。若如今小小一個大丫鬟也怕，那還談何未來。
不然，若她是扶不起的阿鬥，就算是如今一心一意待她好的趙永牧，也會在逐漸失望中放棄她。
葉葵驚訝，隨即露出開心的笑容，拉住芷嫀的手，道：“姑娘，你想通了。”
她還想說什麼，那邊趙永牧已經洗好了，腳步聲漸近。洞房花燭夜，葉葵不敢打擾，告退離開。
芷嫀叫住她，臉色發燙，囁嚅著說道：“要不……叫黃橘也跟你去外頭歇息。”
葉葵愕然，“不用她值夜，雙雁還小……”
芷嫀臉色更紅，喃喃道，“不是，都不要你們守夜。”
看芷嫀這模樣，葉葵腦中靈光一閃。自家姑娘莫不是害羞了……
她忍不住偷笑出聲。
芷嫀臉紅的跟塊布一樣，惱怒的頓足，“還不快去。”
葉葵不敢招惹她，趕緊拉了黃橘，並其他幾個小丫鬟離開。
雪青掀開新換的蜜合色緙絲繡石榴錦簾，趙永牧走了進來。見室內空空如也，隻有芷嫀不安的站立在那，清麗秀美的臉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垂下去不敢看第二眼。
之前那悲傷的氣氛已經消失不見，洞房夜該有的曖昧和旖旎又起。
趙永牧走進來，含笑問芷嫀，“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他已經換了一身睡前穿的寬鬆月白色錦袍，退去了白日那身尊貴的服飾。此時仿佛就如普通人家裏和善的青年男子，俊美英武的麵容祥和，舉手投足自在。
芷嫀看看他，又瞥到一旁侍立的雪青已經開始過來鋪床，頓感不自在，搖頭道：“吃了一碗湯圓，不餓。”
雪青侍候趙永牧脫鞋上床，又要來服侍芷嫀，芷嫀一時無法推拒。就由她幫著解了釵環，卸了妝容，到旁邊隔間盥洗一番，用一根簪子綰了鬆鬆的側髻，穿上藕荷小襖進來。
雪青美麗而略顯蒼白的臉色因為這一番勞動，出現一絲血色，她當著床上正在看書的趙永牧的麵，柔聲恭敬的問芷嫀，“夫人的丫鬟都去了，可要奴婢來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