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山底凍人(下)(1 / 3)

大雪下得撲簌撲簌的,在山洞裏呆了整整兩天,我對幹糧的厭惡已上升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連多瞅一眼的yu望都沒有了。以往看那些電視和小說什麼的,隻要是露宿荒郊,鐵定就有帥哥在那裏抓野兔烤野雞的,美女隻要坐一旁抿個小嘴害羞一下就可以不勞而獲了。我旁邊是有個帥哥沒錯,但暫時還沒恢複他作為狐狸的捕獵能力,我這個美女倒也沒打算不勞而獲,就想守株待兔,可兔子楞是不給麵子,我守了兩天連一根兔毛都沒守著,看來還是得老老實實呆樹底下才有效果。快晌午的時候倒是在山洞門口瞅見一隻灰不溜秋的山雞,還沒等我磨刀霍霍呢,立刻撲棱著翅膀撒丫子跑了,難道是我過於垂涎的表情出賣了豐富的內心世界?!我掄起袖子擦擦口水,得,算小樣兒你逃的快!

晚飯決定改善夥食,不吃幹糧了,吃濕糧——把幹糧煮了吃。山洞裏也沒什麼廚房用具,隻能將就著把幹糧塞缺了口的瓦罐裏攙點雪水就對付著架火上煮了。程狐狸說我這是換湯不換藥,可我要是不換的話還連湯都沒有呢,這麼一來至少還有個心理暗示作用:這不是幹糧,這不是幹糧……這是肉絲麵,這是肉絲麵……湯上漂著的不是土豆皮,湯上漂著的不是土豆皮……漂著的是雞蛋花,漂著的是雞蛋花……

我邊教程狐狸念自我催眠的咒語,邊攪拌著那鍋“肉絲麵”,那架勢就跟大廚子似的。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瓦罐裏的水都開始吱吱叫喚了,原先一點味兒都沒有的幹糧這麼一煮現在都有點香氣四逸的感覺了。我不免有點得意,都落魄荒山了,我還能將煮飯這件事搞得如此藝術,忍不住跟程狐狸吹噓:“你看,這就叫化腐朽為神奇,等嚐過之後你就知道有我陪著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了!”

程狐狸但笑不語,溫柔地看著我,一臉幸福,接過我手裏的破碗輕抿了一口,說了一句讓我不怎麼高興的話:“我總算知道自己以後的日子有多不幸了。”

死狐狸,連句好話都不會說,我就不信真有這麼糟糕,趕緊也喝了一口。“這肉絲麵怎麼煮的啊,雞蛋花跟土豆皮似的?!”現實與想象的巨大反差,讓我一下子難以轉換,嘴巴誠實地表達了自己的感受。看來想象也要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才行,不然隻能造成反效果。

程狐狸一聽這話就像晌午那隻受驚了的山雞似的,肩膀就跟翅膀似的直抖,我估計要是他那條腿好使,他也立馬撒丫子跑了。動物之間還是很有共性的,本能往往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來。

天色越來越暗,破瓦罐裏不停的冒著熱氣,我和程狐狸大眼瞪大眼。吃幹糧吧,實在是味同嚼蠟;吃濕糧吧,又難以下咽。看來要是再不想出辦法來解決,我們倆都要得厭食症了。正當我們瞪著對方瞪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山洞外居然隱隱約約傳來了對話的聲音。

一前一後走過來兩個獵戶裝扮的男子,高舉著火把,模樣看不太清。我立刻迎了上去,跑到山洞口大聲喊叫,那兩名男子聞聲也加快了腳步。見到我和程狐狸他們似乎十分欣喜,一開口就問我們是不是兩天前從懸崖上掉下來的,看樣子好象找了我們挺久似的。我和程狐狸一臉疑惑,但見他們一臉坦誠關切的樣子還是點了頭。那個年長的男子大約五十上下,一見我們點了頭立刻鬆了一口氣,感歎一句:“終於給找著了。”

原來他們兩個是清水河(注:即我和程狐狸掉崖之後墜入的年條冰河)下遊的獵戶父子,兩天前的傍晚在河邊救起了一個胳膊受了重傷的黑衣男子,年紀大概二十上下。那個黑衣男子由於左胳膊傷勢嚴重外加在冰冷的河水裏浸泡多時,一直昏迷不醒發著高燒,但嘴裏還嚷嚷著“救人”、“懸崖”、“不要死”什麼的。這對父子就尋思著是不是他還有同伴什麼的給掉懸崖下的清水河裏了,這兩天就沿河直上一路找尋他們的下落。昨天一無所獲,今天剛要放棄準備回家,忽然想起了自打入冬以來一直空置著的儲物山洞,就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給找著人了。

這對父子為人熱心,見程狐狸腿腳不便,立刻建議讓小獵戶背著一起前往他們位於河下遊的家,我們求之不得。不過,那個黑衣男子到底是誰呢,難道真是中了箭的小六子,但我明明記得他那天身上穿的還是參加婚宴時的暗紅禮服啊……黑衣,難道是那些莫名其妙的蒙麵刺客的其中之一,又或者說這個刺客就是那個當我和程狐狸掛懸崖上搖搖欲墜的時候突然砸我腦袋上的空降部隊?可是他怎麼會想到找人來救我們呢,還是說他想救的根本不是我們?我腦子裏亂轟轟的,理不出個頭緒來。抬頭看了程狐狸一眼,他似乎也和我有著同樣的疑問,但還是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是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無論如何,就我們眼下這個情況就算擔心也沒什麼用,人家要真是有心對付我們的話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來個手起刀落就把我們給解決了。

我想通了這一點,心情頓時大好,不管怎麼說,就算眼前明擺著是個陷阱,至少我和程狐狸也擺脫了一日三餐頓頓幹糧的苦日子。老獵戶的心情看上去也挺不錯,時不時跟程狐狸搭上兩句,聊得還挺高興,這不,他又問了狐狸一句:“我說,你們這兩個孩子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想不開跑這荒山野嶺的來跳崖了呢,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啊,跟大叔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