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逃命的女人(1 / 2)

邱菊荷花和王大麻子的家小跟在鹽巴後麵,由營部的精英護送走在前麵。

我偶爾組織短暫的阻擊,更多的時候在狂奔。我們沒了隊形,蜂擁著在崎嶇的山路上亡命。

王大麻子仍然由幾個曾經被他稱為虎背熊腰的衛士架著狂奔,他們可沒理睬王大麻子的掙紮和臭罵,因為逃命要緊,因為這群虎背熊腰的人中就有一個王順生。

我們不是在逃跑,我們在亡命,千張軍隊的前鋒不停地在後麵射擊,我們不停地有人倒下。漸漸地,我們的隊伍越來越小。

王大麻子的那幾個女人狼狽不堪。

我驚訝的是她們竟奇跡般跟上了隊伍。

王大麻子的大老婆肥肥的身子被累的氣喘籲籲。我擔心她隨時都可能癱軟爬不起來,可她沒有癱軟,她在拚命奔跑。雖然不時跌倒,但又會迅速地爬起,她已經狼狽得不堪,衣服漸漸變成了布條,慘白的臉讓人想起瀕死的人也不過如此。但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她始終混在我們這群男人中保持了幾乎同樣的亡命速度。

在她身邊負責保護她的衛士根本顧不上她,他們也不時被跌到和滾落。

同樣,其他幾個女人並不比大太太好多少,她們不再是富貴嬌弱的女子,而是落魄和倉惶。

荷花不時攙扶一把邱菊,她們還算跑得從容,隻是倦容多少減了些平日的光彩照人。

我第一次這麼注意這群女人,她們在亡命中並不遜色我們這群男人。

她們嬌貴的生活並不能在這次逃難中得到任何優待,她們也得跟著大夥在坑窪的山路上奔命,跌倒、滑落、翻滾再也不是尷尬的場景,衣褲被撕破,皮肉被刮出道道血痕也不再難堪,因為不僅僅沒有時間,而是每個人都有了很多次同樣的尷尬場麵和難堪情景。

我突然深深地懷疑我一直以來根深蒂固的想法女人的柔弱者。

從這幾個女人我看到了意誌的力量,它勝過智慧和體能,也看到了人們對生命的珍惜,意誌才是真正的保護神。

女人,我遇見的女人,沈娘、曉曉、邱菊、荷花,也包括王大麻子的大太太和二太太,她們並不是女性中的傑出者,她們僅僅是普通的幾個女人,她們在磨難中堅強的意誌與忍耐並不亞於所謂的傑出者。

現在,我不得不對她們肅然地起敬。

深夜,好容易我們找到了個落腳的地方,深山老林裏竟然又有座破廟。隻是這廟破舊得隻能避風而不能躲雨,還好,沒有雨,不過我們也不能生火做飯。一天一夜的狂奔僅有的家什能丟的都丟了,除了保命的槍枝彈藥和少得可憐的幹糧我們什麼也沒有了。

我們不知跑了多少路也不知道到了哪裏,我們和千張軍隊賽跑,雖然我們的體能拚不過千張軍隊但最終我們贏了因為千張軍隊隻是為了打死捕殺我們,而我們是為了保命。

我們在幾乎露天的破廟裏啃著幹糧,然後是蜷縮在牆腳歇息補充過渡耗費的體力,明天還得繼續逃命。

破廟不大,我們竟然都擠進了廟裏,這時我們才驚詫地發現我們隻剩下六七十人了。

我粗略地計算了一下,金鍾山陣亡的大約有一百多個,阻擊留下了二三十人,路上被打死和跑散的差不多有上百人。

跑散的人我不認為他們是臨陣脫逃,而是由於我們跑得過於亡命,沒隊形、沒次序。後來證實我的推測沒錯,不久以後陸陸續續歸隊的大約有五十來人,其他的終究沒了下落。

七天後我們來到了一個叫滄江與洛萬交界的地方,這裏已是雲南境內,與貴州僅一山之隔。茫茫的叢林和粼粼的怪石,荒蕪蒼涼,人煙稀少,這裏不需偵查也知道不是駐軍之地的確,這裏是軍事緩衝地帶。我們就在此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