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叔康複以後再沒有去上過課,對於大學生而言,上課大概隻是無聊的消遣。不過真正讓健叔感興趣的是,老師的點名。
在我的記憶中,健叔那句“今天老師點名了嗎?”一直回蕩在耳邊。我通常回答的是“沒有。”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想起,我和健叔不是一班的。
基於某種原因,我和健叔住到了同一個寢室,很多人會說這是緣分,不過我思考很久以後開始認為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局,是因為我們都成績差。
健叔是因為掛科太多而來到這個寢室。
我不禁開始回憶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回憶,意味著我接連很久沒有贏過,讓我失去了練習魔獸的信心。健叔這時候便開始遊說我去玩dota,我告訴他,不行,等我淘汰sky後我才能離開魔獸。
健叔說:“去,sky快要退役了。”
我說:“是啊,我得抓緊時間。”
健叔說:“這個遊戲現在都沒人玩了。”
我立刻陷入沉思,也許我的對手從來都隻是自己。
當我看著窗外的時候,眼裏常常全是魔獸爭霸的影子,每天我都要練習到淩晨兩三點,問題是,宿舍十一點就會斷電。黑夜白天時世輪回,就好像泥潭中的小草,以為早已紮根於此,但生活卻還是動蕩不安。
明天全都仿佛昨天一樣到來。我常常想,是不是應該和這樣的生活來個了斷,畢竟被sky踢出去的屈辱,早就被白開水般的光陰洗刷得沒有味道,然而,當清晨睜開雙眼的時候才發現曾經的誌向變成了一種習慣。
健叔起床第一件事也是打開電腦進入遊戲,但後來健叔的這個習慣有所改變。
我知道期末臨近了。
健叔說:“這個學期不能再掛科了。你怎麼想?”
我說“這是另外一回事。”
健叔顫抖著說:“對對”然後進入遊戲。
我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更加不明白健叔在肯定什麼?但我們都找到了這一天的理由,我告訴健叔,我要去打比賽了。
健叔眼神之中突然出現恐懼。我能理解他在想什麼,就像墳墓裏住著兩個死人,有一天其中一個突然起死回生,另外一個自然會心懷恐懼。
那是十二月的某一天,窗外大學紛飛,情侶在雪地裏走過,他們穿著仍舊單薄,我參加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比賽,當時比賽的過程是,我的對手和我在遊戲開始前對我說:“我有點急事,你能不能自動認輸。”
我頓感崩潰說:“這怎麼行?還沒打呢?”
對手說:“那你用大號來。”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賬號,以及賬號旁邊的LV2,再看看對方的賬號,主要是旁邊的LV20。我突然覺得自己的確是在浪費對方的時間,但我還是不服輸啊,我說:“這樣吧,我們先打一場,你出一招我就認輸。”
對方說:“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那就來吧。”
於是我們進入了遊戲,一進去,我立刻說:“我認輸。gg”
這是我的第一場比賽,後來我又參加了好幾次比賽,情況說不清楚比這個好還是比這個差,因為後來的比賽我通常能夠和對手過上十來招,而這也意味著,我輸得更慘,躺在宿舍的床上,我常常覺得自己鼻青臉腫。
而健叔這個時候背影孤單,然而他臉上的表情卻似乎很幸福,我想,同樣是鼻青臉腫,倘若有五個人一起情況自然會好得多。
而就在我覺得健叔也鼻青臉腫的那一天,健叔接到了一個電話,手機響的那一刻,我和健叔都很緊張,因為我們倆都已經很久沒有接過電話了,健叔迷茫地看著手機,似乎忘記怎麼按接聽鍵,我說:“你快接我……”
健叔呆了五分鍾,說:“誰會打電話來?這個點?”
我說:“有可能是10086。”
健叔麵色凝重,“胡說,10086從來不打電話,最多發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