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字令(2 / 2)

我和林衝同時說了一句“節哀”,然後對視一眼。按照他的意思,那位王大人的死,就不是患病那麼簡單了。若能證明這位王大人死於非命,這案子也就能坐實了。

“那遺書和清冊現在何處?”林衝問道。

“呂大人,您可知王大人葬身何處?”我則問道。

雖然都是破案,顯然我和林衝的思考回路並不相同。

“下官將此物藏在蘇州城外第一間驛館的雅舍之中。”他喘了口氣:“真真畫筒之中,有一卷墨蘭,題著‘俗人哪解此,看葉勝看花’的,地圖便在畫軸之中。”

“看葉勝看花”,這暗號還真妙。隻是一直以來我們都是以尋人為第一要務,所以還未來得及整理真姑娘的遺物。

又安慰了他幾句,我與林衝便一起離開了客房,匆匆趕往刑房,找出那副卷軸,小心的抽出其中的地圖,林衝看了一眼,便將地圖收入懷中,對我道:

“事不宜遲,我即刻便出發。我已傳令司馬與兵曹增派人手護衛府衙安全。翔之——”他握住我的手,直視著我的眼睛,說道:“我在外之時,府中之事,汝均可從權處置。”

蘇州府的長史上月丁憂,回鄉守製去了。吏部年終事忙,隻說要等上計結束後,才能派員前來。這麼大的責任,他便這樣一下子壓過來,我還能怎麼說。將手指從他的掌心撤出來,我微微一笑,說道:“不會有那萬一,倒是大人要多加小心。”

說實話,他的情形比較不妙,隻要他這麼一出府,今天被我威脅了的那位仁兄,豈有不跟著去的道理。

還好這一宿太平無事,我放下手中的醫書,推開枕雪閣的窗子,梅花的清芬沁入心脾。在初升的朝陽之中,林衝那一襲玉色的大袖衫,行動間光彩躍動,正朝著這邊走來。那雙晶瑩明澈的鳳眼溫柔四溢,帶著無比讓人的心安的氣息,安靜的微笑。

“翔之,昨夜辛苦了。”

我搖,辛苦的人是他才是,長途奔襲一個來回,不過看他這個樣子,這事情是成了。困倦一下子湧了過來,我已經快兩天兩夜不曾合眼了,現在應該是麵色入土了吧,但是在將這些證物交給那位欽差大人之前,我們都隻能撐著。

當天林衝便派人前往揚州府發照會,隻說揚州兵曹呂才作為映香院滅門案的重要證人,被留置在蘇州府協助調查。這招敲山震虎效果明顯,在接到揚州府方麵的“強烈抗議”之後,接下來的兩天都是風平浪靜,我照常辦公。受理的也無非是些家長裏短的小事,不過越是這樣,越是覺得山雨欲來風滿樓。

那位呂大人在恢複了些氣力之後,便掙紮著去了屍房,悲慟之下又暈了過去,現在仍回到調養。曲玲瓏找上門來,敲定了在真姑娘的第七日出殯斂葬,遺體先停在映香院中,隨後將安葬在虎丘後山靈地。

數數出殯那日,正是除夕夜。早上起來我便收拾了一身白色素服,剛剛穿戴完畢,就聽到拍門聲傳來,林衝的聲音響起:

“翔之,可起身了?”

這幾天這位林大人仿佛轉了性,竟懂了禮數了。若在往常,隻怕就推門直入了。我走過去開了門,隻見他一身白衣站在廊下,頭上沒有加冠,隻用錦帶與玉簪固定了長發,更顯得豐神如玉,俊美出塵。

他見我如此打扮,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說道:“今日是翔之的生辰,本應隆重賀之,卻偏值多事之時。愚兄惟有以此物相贈,還要翔之莫嫌輕薄。”

說完便將手中的包裹遞給我,我道了聲謝,將其打開,裏麵是一件白狐披風,雪青色的緙絲鳳紋針腳細密,精致典雅。我拉起披風的一角,觸感輕暖非常,緞麵之上竟有銀色的流光轉動。古語曾有一寸緙絲一寸金的說法,何況這件衣服裏外的料子都是上好的,不消說,想必貴就一個字。

“這太貴重了,請恕鳳君不能接受。”我皺起眉,這位大哥未免也太大手筆了。

“翔之無須推脫。”他微笑著道:“禮物無輕重之別,在乎送禮者的本心。何況此件披風除翔之之外,亦無人可匹。”

他強行將那披風展開,圍在我身上,說道:“大丈夫不拘小節,翔之若想答謝,今晚便在福滿樓設宴,還席除歲如何?”

看來這份好意是推不掉了,也罷,反正來日方長,總有機會以其他的方式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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