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樂(2 / 2)

“卿母早喪,請守製宅禮也。朕欲奪情,然卿再三辭讓,許卿終製全孝。此正朝廷急賢之時,卿當速回京麵聖,以待起複。”睿王一字一頓地說道。

程潛臉上浮現了複雜的神色,他長出了一口氣,還是將這旨意接了下來。睿王點點頭,說道:“雖則這話有些對堂姨不孝,但你能藉著丁憂,逍遙這幾年,已是偏得了。”

見這氣氛愈見凝重,林衝出言緩頤道:“翔之,今日是你慶旦,自是該以你為主。前幾日的雪片,至今讓愚兄口齒留香,此番貴客臨門,可再有好茶相待?”

這半年我四處遊蕩,倒有小半的時間按照現代知識的索引,在各地尋找名茶。不過好茶往往是“無心插柳”而來。得知授官之後,尚有半月之期方得上任,我便往處州景寧尋訪惠明翠片,意外在山腳下碰到一個崴了腳的小沙彌。我幫他正骨,卻不想他正是惠明寺中的僧侶。就在前幾日,他到蘇州府來化緣,特地為我送了一包雪片,說是他日常喝的,竟比市上那些昂貴的冬茶好上十倍。我那日煮茶,正被他這位同好撞見,少不得蹭了些去。

“多承光隱,今日讓鳳君得以瞻仰碧螺春的風采。鳳君自當以‘敝帚’相報。”

惠明翠片在碧落朝還並未贏得它應有的名聲,但是絕代佳人不會因為幽居的歲月而改變她的美好,茶本來也不在於它的名聲。

“翔之手上也有好茶,那可要請出來欣賞一番了。”程潛也湊趣道。我隻好告退回房去取。而待我歸來,屋中酒菜已經擺好,樂姬也各就各位,他們三人已然圍坐在桌爆林衝在主陪位上,隻有主人之位空了出來,看來今日我無論如何都要承程潛的情,做個便宜東道了。

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客套了,我坐下,將茶交給他們鑒賞。

“好茶,好茶。纖秀綠潤,更難得有蘭香撲鼻。若這般濫飲,反倒荼毒了。不如今夜守歲之時,別開茶宴,靜候分夜鍾響,豈不是清雅之極!”程潛笑道:“隻是翔之竟偷藏了如此絕色,不為人知!”

酒中喜桃子,粽裏覓楊梅。

碧落朝南方沿革六朝風尚,過年桌上必備的竟是粽子,倒也讓人大開眼界。從宴席開始,我便秉持多吃少喝多聽少言的原則,一心享用美食,欣賞歌管,被他們點到名字,也唯有盡量附和而已。

可是程潛就是擺明了不想讓我好過,酒過三巡之後,他便站起身道,舉杯道:“翔之,難得你嶽降之日,咱們雖不曾按照俗禮安席,你也該多飲幾杯才是。這杯我敬你,惟願翔之得隨心所至,翱翔四海。”

這句祝語倒頗有這位仁兄的個人風範。我見他幹脆的幹了,隻得陪著飲了此杯。他卻並未坐下,他身後的仆從捧著托盤走了過來,他親自放在我麵前,微笑著道:

“這是我的賀儀——”

我忙起身打斷他的話,推托道:“今日這桌酒席,都殊隱的手筆,鳳君做了這便宜東道,已覺有愧,這賀儀鳳君心領便是!”

“翔之大可放心。”他的笑容已經掛上了不懷好意的色彩:“程潛唯記性尚可,便是收下此物,亦不會壞了廉潔官聲。”

我也隻得苦笑,看來我們都想到了初見那天,我與他關於“九寸發帶”的爭執。林衝也隨之展顏,對著不了解狀況的睿王講起那日的種種。

是啊,彼時的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與這位“精彩”人物,有了之後的種種瓜葛,如今他成了我生日宴席的座上賓,還要共度我“孑然一身”之後的第一個除夕夜。

“公子的好意,鳳君心領了。我碧落律法:‘受所監臨。一尺笞四十,一匹加一等;八匹徒一年,八匹加一等;五十匹流兩千裏。’這玉簪鳳君是萬萬不敢收的,若公子方便,請與鳳君絲帶九寸,鳳君將不勝感激,明日必奉還。”

待林衝複述到這段時,睿王也微微牽動了嘴角,他非常給麵子的,相對比較“和藹”地看了我一眼,對程潛道:

“原來無往不利如光隱,亦有被拒之日!”

程潛倒也不著惱,反自我解嘲道:“翔之能我不能,我自然甘拜下風。”

“鳳君不過是寸有所長罷了,無論文采武功,如何敢與光隱相提並論?”我是實話實說,如果PK法醫技術我自然有自信,但是若論其他方麵,我比起他們這些正裝古人差得就不止十萬八千裏了。

“翔之最投我脾性的,便是從不妄自菲薄。”程潛“哈哈”一笑,姿態瀟灑而高遠:“咱們之間也無需那些虛禮,便拆開看了,是否和你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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