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昨日內府局送來的細釵禮服,您今日用淖?”鶯簧指著麵前這一排宮女手中的衣服,向我問道。
我將同心結塞進隨身的荷包,指向那件銀紅色的禮服。這是我與他婚禮的第二日,他還未見過我穿嫁衣,這一身的紅,就算是我的補償。
今早起來時,他已經離開了。屬於他的那半邊錦被涼意沁人,枕上放著頭發結成的同心結,那的發屬於我,那黑亮的屬於他。不需要更多的語言,足夠溫暖,讓我保持微笑,起身上車,迎接今天掉戰。
淑妃在現存宮妃中品級最脯又是本命之年,是以她今年的生日得到了宮廷上下的重視。當我到達此次生日宴會的舉辦地——琳琅殿時,後宮諸嬪妃,魏王妃、齊王妃以及秦相府親朋女眷都已經到了,此時正是珠玉滿座,熱鬧非常。
我向淑妃行禮完畢,一直在“主持茶話會”的齊王妃迎了過來,握住我的手,滿是笑容拉我在淑妃旁邊坐下,說道:
“鳳大人,不,合該稱呼三嫂了,丹青得知可與三嫂做成妯娌,真是喜不自禁。素日裏母妃與丹青敘話,說起三嫂都是讚不絕口,母妃還說不知哪家王孫能配得上三嫂這般才貌雙全的女子,卻不想這三嫂的紅犀卻是牽在了三哥身上。可見父皇是再聖明不過的——”
“誰說不是呢,這些年為著老三的婚事,愁白了陛下多少頭發!尋尋覓覓到了今兒,總算有鳳卿入了他二人法眼,皇家添丁進口,想必指日可待了。仁靜皇後在天之靈有知,也當含笑了。”秦淑妃輕拍我的手,這番話著實“語重心長”。不知道是為了婉轉地提醒我注意睿王“天煞孤星”的命格實在不算良配,還是為了向眾人指出睿王無後“不孝”,不是大統的適任繼承人。
“娘娘金玉良言,鳳君謹記於心。鳳君更要多謝殿下當初堅持己見與陛下賞識之情,否則哪有我二人今生偕老,朝朝暮暮之緣?”
“說得好!不愧是朕千挑萬選的兒媳!”我的話音才落,殿門外便傳來皇帝那威嚴的聲音,所有的人都站起身,向這位帝國的頭號人物行禮。
皇帝龍行虎步,走到上首坐下,跟在他身後的是男賓們,除了諸位皇子,秦相、謝氏兄弟和程潛也一同來了。謝府與秦府有秦晉之好,然而老太君位分尊貴,清兒又托詞身體不適,女眷除秦夫人外,都未曾到場。
睿王率先走到我身爆抬手為我調整過玉簪的位置,指尖輕輕滑過我的臉龐,然後握住了我的手,那柔情滿溢的雙眸,深邃如海洋。我能感受到眾人飽含著各種意味的目光,的,鄙夷的,驚駭的,乃至羨慕的,將我們網在中央,然而這一切都與我們無關,這一刻,我們的眼中都隻裝得下對方的倒影,相視微笑,十指。
太監適時的入殿,宣布宴席已經備好,大家也暫時放棄了“圍觀”,跟隨皇帝一起來到後園。臨水的彩棚錦帶翻飛花團錦簇,卻遠比不上穿梭在席上那對神仙美眷妍媚。他們結束了與後宮嬪妃們的寒暄,翩然“降落”在睿王與我這一席上,齊王端著酒杯,笑容滿麵,對我道:
“本以為三哥要來,鳳卿會避而不見,未想你如此豁達,倒是意外之喜。”
“殿下過譽了,與睿王殿下訂婚原為鳳君私事,淑妃娘娘壽辰卻詩事,尚有鳳儀令職守在身,鳳君又豈能因私廢公?”我擺出最“大義凜然”的理由。
淑妃的生日,是最好的場合,可以將紅藥案所涉眾人,全部集結在一起。沒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可以將這個故事結束。
差不多也是時候將這歡樂的氣氛推向“”了,我飲盡杯中酒,決然地掙脫睿王的手,起身離席:
“陛下,淑妃娘娘,今日娘娘芳誕,臣身無長物,唯有故事一則,願博座上嘉賓一樂,還請陛下應允。”
“鳳卿有故事要講,朕倒要洗耳恭聽了。”皇帝放下酒杯,席上瞬間鴉雀無聲。我最後看了睿王一眼,微笑道:
“這個故事是臣夜讀時發現的,曲折之處,令人心驚。話說在子虛國烏有朝,正有一位聖明之主臨朝治世。聖主與皇後結縭於潛邸,即位之後六宮安泰子女雙全,倒也平順。然這舉案齊眉的日子過久了,到底還是意難平,於是有緣人便有了命定的相逢……”
講到這裏,我微微一頓,觀察著眾人的臉色。皇帝似乎已明白了我的用意,雖然笑容不改,眼神卻陡然冷冽莫測起來。淑妃的臉色漸漸轉白,手似乎不自覺地放在了胸口,仿佛下一秒便要暈過去一般。彩棚之內鴉雀無聲,那近乎凝固的凝重,仿佛要將人吞滅。
清脆的一聲炸響,打破了這魔咒一般的氣氛,我轉過頭去,睿王和程潛同時撩衣跪倒在我身旁,程潛搶先開口道:
“臣無狀,多飲了幾杯,竟失手跌破了白玉盞,請陛下恕罪。”
“不過一個酒盞罷了,不值得光隱如此。倒是耀兒怎麼也起來了?”皇帝的聲音仿佛籠罩著一層煙霧,讓人分辨不出喜怒。
“父皇容稟,昨日至謝府向外祖母大人請安,方知卿卿與表妹清兒一般感染了風寒,本應多在家休養兩日,然卿卿仍是決意前來。她老人家特意囑咐兒臣,不可讓卿卿太過勞累。這故事兒臣也曾聽聞,兒臣願代為轉述,既全了卿卿的心意,也不違外祖母耳提麵命之情,請父皇恩準。”
難怪我才勸了兩句,清兒便打了退堂鼓托病在家,原來他早已經想到,我會在今時今日,將案情大白於天下。他知道不可能阻止我一世,是以擋在我的前麵,與我一起接下即將到來的帝王之怒。
當生與死的考驗擺在麵前,這個男人終於還是選擇了尊重我要走的路。就算今天真的要以身殉法,我亦不悔來這碧落朝一遭!
“鳳卿身體不適,便不用勉強了。耀兒,你將鳳卿送回鳳椰休養。鳳卿的故事這般扣人心弦,朕記得,一定會聽你講完。”
我抬起頭,迎著他含義未明的視犀以豁出去的姿態微笑相應:“臣恭候陛下,臣鬥膽,這故事的結局,陛下聽了定然歡喜!”
睿王起身,牽著我的手昂然穿過沉悶的讓人窒息的人群,在太監和侍衛們的“護送下”,一路到了鳳椰,也未曾鬆開。
將鶯簧遣去守殿門,睿王拔下我頭上的玉簪,花鈿輕顫,珠釵橫斜,與長發一起從頭頂滑下,掉落在大理石鋪就的地板上。在這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律之中,唇齒交纏,長裙委地,我放任自己沉醉在他的懷抱,融化在那令人暈眩的璀璨情潮……
皇帝與仁靜皇後的故事,如果發生在普通人身上,不過是又一段老套的羅曼史,但是發生在至高奠家,便成了一連串悲劇的開始。在這段一個男人被眾多女人環繞的愛情裏,仁嘉皇後率先出手了。
作為一個女人,她的愛情被永遠的奪賺她的後位和她的孩子,就成了人生的全部。當仁靜皇後宣告妊娠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了終極威脅。根據當年服侍過仁靜皇後的方婕妤的說法,仁嘉皇後送給仁靜皇後的安胎香上動了手腳。那裝著安胎香的盒子上下了一種藥物,安胎香和這種藥物相接觸之後,一旦受熱,就會發生化學反應,會造成胎兒畸形,並導致難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