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經過片刻休整,大軍朝道南天險進發。
邊雲騁攤開輿圖看了看,道南天險雖險,卻也不好隱匿埋伏,較官道距離近了不少,單這一程便可縮短三日腳程。
雖然每次行軍的路線都有變化,但都是鎮北軍走慣了的。在幾位將軍心裏,多種排列組合的方式,最終會選哪一段,一般都是當天或提前一天臨時決定的。這些都是寶貴的經驗。
午後陽光正好,身上暖和,睡意襲來,邊雲騁閉著眼睛,在黑暗中更能讓人耳聰心澈。
她聽著大家說笑的聲音,想象著上元節雪夜逼宮的場麵。
哥哥是先鋒大將軍,一個口哨便可召來戰馬輕川,提著他那杆銅芯玄鐵槍,身邊都是親信,定是護著他的。身側與他並肩作戰的,還有親如兄弟的摯友韓茗章。
當夜街上很是熱鬧,她甚至聽到了歡快了鑼鼓點、富戶撒賞錢和看官們叫好的聲音,說明街上並未亂,城防軍未發現,逼宮的血戰隻發生在宮牆之內。
新皇順利登基稱帝,當夜弑君時,禮王就在現場。這是不是說明,直到殺入先皇所住的昭仁宮,一切都很順利?那麼哥哥所受重傷,便就隻在昭仁宮中。
周圍的一切突然變得格外安靜,箭羽破空的聲音被凸顯得過格外明顯。哥哥耳廓微動,辨別出暗箭來襲的方向,閃身躲開……
哐當幾聲,其中幾支射入車廂內,射中後車廂窗門板,更多的箭羽被眾將劈成兩截,失了力道落在地上。
車夫和韞丘合力牽住馬車韁繩,兩匹馬腳下亂了步法,發出嘶鳴,卻未失了分寸亂跑。
“子宴?”胡將軍大聲呼喊。
“無妨!”邊雲騁起身將箭拔下來,攥在手中,雙手撐住車廂兩邊,盡力保持住平衡。右膝如今使不上力,隻得彎曲左膝作為緩衝,隨時準備跳出車廂。
“扶穩了,別出來!”安治的聲音像是向前迎了出去。
一陣短暫的兵器相接的聲音,來人應當並不多,雙方實力懸殊,戰況並無懸念。
箭羽聲止,邊雲騁起身掀開車門簾,偷襲的黑衣人已被盡數生擒,捆了手腳,卸了下巴。士兵們正一一探查舌後隱匿的毒藥,果然都是準備好了不成功便自盡的死士。
車駕有些輕微晃動,馬匹腳下被無數箭羽擋住去路,腳步慌亂地在縫隙中試探。
突然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其中一匹馬右前足踩斷了一截箭,剛好落在了圓形箭身上,腳下一滑,跪立在冰麵上,車身整個向右前方往懸崖方向甩出去。
邊雲騁眼疾手快,在失去平衡前,將車夫和韞丘踢下馬車,後背被車廂邊緣砸中,甩出馬車。
手中的箭被分成兩把,她拚命往懸崖邊的冰雪裏紮,連續固定好兩支卻都鬆脫了手,成了馬匹的臨時著力點。
她在下墜的過程中又中一支,雙手奮力握緊。
可兩支箭鏃哪裏撐得起馬匹和馬車的重量?抬眼間馬車快速下墜,直衝她單薄的身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