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雲騁低頭不語,沉默了好一會,然後開始慢慢卸下身上的軟甲。
“問你呢,怎麼不答?”
胡勇心急,也想知道答案,更想趕快給子宴治傷。
他雖然未言明,但心裏知道,子宴腰上是被他的鞭子抽打拖拽時落下的傷,鞭傷不僅是疼,更是他心裏的結,此事他一路記掛,惴惴不能安心。
“以小侯爺身上的傷,十日?哼……月餘也隻是將將能夠穩住不惡化,若要親自上陣與北原人搏命,還不如幹脆別治了,浪費我苦苦尋來的藥材。”
軍醫又一個白眼,餘光瞥見邊雲騁寬衣 ,隨手揭下已經被雨水和血水浸透的布條扔到一旁,露出上半身的一身血洞和腰間紅痕,便再無法無動於衷。
軍醫麻利地抄起藥箱,快速撿出一個瓷瓶,倒出半瓶藥丸,一股腦地全部塞進邊雲騁嘴裏,一個眼神示意胡勇,胡勇立刻心領神會。
胡勇粗糙的大手接替軍醫,將邊雲騁的嘴死死捂住,另一手虎口抵住他下巴,手指死死卡住兩側頜骨,猛地用力。
邊雲騁被動仰頭,滿嘴的苦澀硬生生吞下,一陣窒息感過後,呼吸通暢了些許,麵上漸漸多了幾分血色。
軍醫手上已經準備出了金瘡藥,不計成本地在邊雲騁身上狂撒。
蝕骨的疼痛鑽心灼燒,邊雲騁隨手抓起關淑賄賂他的彈弓,將木頭把手塞進嘴裏,榆木的把手被生生咬出兩排牙印,雙眼因為用力充血變紅,渾身顫抖著摔落額上細汗。
胡勇想幫忙扶住邊雲騁,卻不知如何下手。
自元宵節逼宮眼見他受傷,護送其回到鎮北侯府門前,再見邊雲騁已是出征點兵之時。子宴傷重他知道,但親眼見到還是第一次。
句軍醫剛剛說的對,若非齊太醫有非常手段, 如此傷勢定然性命不保。
軍醫細心為邊雲騁清理傷口,仔細包紮,心裏想著要是能有盆熱水,或許邊雲騁會好受些。夜裏恐怕便會發熱起來,要是能有壺熱酒抹身降溫就再好不過。
快速結束手裏包紮的活計,剛準備轉身出去尋找,便聽見邊雲騁語氣冰冷的聲音。
“軍醫大人想知道我如何用兵,是測試,考校,還是監視?”
邊雲騁稍稍緩過來一些,抬眼死死盯住軍醫的眼睛,卻並不抗拒他手上治傷的動作。
軍醫抬眼與他對視了一瞥,立刻躲閃避開了他的目光,不由得歎氣。
本想著試試這小子,沒想到自己沒穩住心神,被鑽了心軟的空子。
軍醫躬身拱手道:“是小的造次了,請小侯爺恕罪,以後定不會逾舉,會加倍謹言慎行。請小侯爺信我,我並無害小侯爺和鎮北軍的心思……”
“怎麼扯到這上麵來了?”
胡勇剛剛注意力全在子宴的傷情上,聽到軍醫請罪,抬頭才發現邊雲騁小狼崽看向獵物一樣的眼神。
“子宴,你別理他,他就這樣,心裏有什麼就說什麼,不過腦子,你別氣惱,注意身子,現在治傷要緊。他的人品我敢擔保,即使我叛了反了,他都不可能害你和鎮北軍,真的!”
胡勇盡力讓語氣溫和些,小心哄著,生怕子宴急火攻心,耽誤了傷情。
“哦?”邊雲騁收了收眼神,仔細打量軍醫的打扮和舉止,心中疑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