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霧靄沉沉的灰白空間中，男子的呼喊聲由遠及近。
漸漸地，他清瘦細長的身型輪廓也跟著顯現出來。
可仍看不清男子的臉，五官似是跟著霧氣一般氤氳走了，隻剩下右邊臉頰上的那隻深紫色的蝴蝶。
“救救我……”
這空靈而低啞的聲音縈繞在祁以銘的耳邊，似乎永無止境……
他終於忍無可忍，猛地睜開眼。
窗外是熹微的晨光。
——又失眠了！這折磨人的夢！
祁以銘瞪著布滿紅血絲的眼，氣得將床頭櫃的雜物一個個扔向窗戶。
“劈裏啪啦”一陣聲響，一個藥瓶在空中劃過弧線，“咚”地一聲落在電腦桌的鍵盤上。
接著，電腦屏幕跟著亮起，發出陣陣奇怪的窸簌聲。
祁以銘腦袋昏沉，起身弓著腰，光著腳丫緩緩走到電腦邊。
他掃了一眼已經隱藏在任務欄的網頁，再低頭一看，發現了鍵盤上的一串貓咪爪印。
斯利浦這家夥又給我按出什麼網站出來了？
他無奈地蹲坐在電腦椅上，用鼠標點開。
白色的頁麵幹淨整潔，中間掛著一個視頻。視頻畫麵中央是一個拳擊台，台上的高壯男子正擺著姿勢，蓄勢待發。
他身後的牆上畫著一個巨大的酒杯，一條吐信子的蛇盤旋在酒杯之上，十分醒目。
拳擊比賽？
祁以銘醒了幾分神，又見視頻裏這個護具一應俱全，全副武裝的壯漢對麵，僅站著一個窄肩瘦小的羸弱背影。對方光著上半身，隻穿著運動短褲，甚至連手套都沒戴。
赤手空拳？以小博大？
祁以銘微怔，這才注意到視頻右上方的直播標誌。
緊接著，壯漢快步靠近對方，一個平勾拳直接捶進幹瘦男子的腹部。
男子吃痛，“撲通”跪地。
——“匿名用戶A送上四尺玉煙花。”
屏幕下方出現彈幕。刹時，劣質的煙花動畫綻放於視頻正中央，應接不暇的彈幕上寫著“A哥豪氣”，“666”……
而煙花動畫亦如倒計時般，在最後兩秒時，男子艱難起身。
現場沒有裁判和觀眾，昏暗的擂台上隻有舞台中央射下的一束光，打在搖搖晃晃的瘦削男子背上，清晰地映出了他後背上密密麻麻的傷痕，深的淺的，像是一群紮於肉身裏幹涸的蜈蚣。
“嘶——”看得祁以銘都忍不住替他倒吸一口涼氣。
這種暴力直播，我反手就是一個舉報！不看了！
他飛速複製下網址，正要關閉網站時，視頻中的燈光忽然打上男子的鎖骨。
蝴蝶？！
祁以銘的困意一瞬消失。
男子後背雖傷痕累累，前半身的皮膚卻光潔白皙，因而鎖骨上那紋身般的蝴蝶印記，一瞬就逼入了祁以銘眼中。
這深紫色的蝴蝶胎記，和那折磨了我三年的夢中的蝴蝶一模一樣！
最後，壯漢再一次跨出前腳，筆直伸出手臂，一個直拳打上對方的胸口。
——男子重重飛向圍繩。
這一擊後，屏幕正中央又亮起了煙花，飛出了跑車、鮮花等虛擬打賞。
彈幕亦一片歡騰：
“好拳頭。”
“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