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姐好麵熟啊，總感覺在哪兒見過。”
“那個綠茶廣告的女主角就是她吧？！”
……
四周嘰嘰喳喳的聲音也無法將祁以銘從那本該被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麵中抽離。他望著眼前的“完美女孩”，渾身發冷。
“我們……有兩年多沒見了？”陸璿自顧自說著，根本看不到口罩下祁以銘發白的臉色。
“……”他不由地退後一步。
“你父母那時候還打電話問我們是不是吵架了……”陸璿嘴角含笑，“他們說你一蹶不振，都去醫院看精神科了……”
“……”
“可你現在能重新上學啦，我真替你高興。”陸璿眼角彎彎，嫣然一笑。
為什麼她還能對我如此自然地微笑？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曾經對我做了什麼？
祁以銘看著她的微笑，隻覺得難以呼吸。
他自小在新加坡長大，中學畢業後，因為父母事業重心傾斜回國內，這才舉家回國。初來乍到，本就水土不服，身邊是一個能說上話的同齡人也沒有，於是他輕而易舉被看上去知書達理，樂觀開朗的陸璿吸引。
可她擅自越線，並一聲不響地離開他的世界。
自那以後，祁以銘閉門不出，不再去學校，也不再去他鍾情的拳擊館。
他開始失眠，夢到那個向他求救的，右臉上長了一隻蝴蝶的男人。
整個高中，他幾乎隻往返於家和醫院，像是被囚禁在一段無聊反複的劇情裏的困獸，直，有人告訴他，可以換個新環境。
於是他決定在淡忘了陸璿的十九歲，邁出第一步——去念大學，去學習獨立生活。
沒想到，用自己做的小程序隨機盲選的學校，竟然踩了個這麼大雷。
祁以銘望著眼前的舊人，沉默不語。
“你怎麼不說話？”陸璿微微歪頭，故作疑惑的樣子。
不行，我還是無法麵對她……
祁以銘感覺胃酸翻湧上來。
“你認錯人了。”
他落下這句話，倉皇逃離。
*
祁以銘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向人影稀疏的路上狂奔。
可一路上不乏陸璿的影子——她在一張張寫著“校園大使”、“校花大賽冠軍”等無聊頭銜的廣告牌上假笑著，似乎下一秒就會從畫報裏伸出胳膊，捉住十六歲的祁以銘。
好難受……
祁以銘扯掉臉上的口罩，拚命尋找學校出口。
耳邊是風聲、呼吸聲，甚至還夾雜著記憶中半黑房間裏陸璿的喘息……
夠了！出口到底在哪裏？！
終於，在一個保安模樣身影的不遠處，一個小型出入口映入視線。
“同學，要刷學生證！”保安室裏伸出一個腦袋。
祁以銘才顧不了那些，直接從過閘機器上翻了出去。
“喂！你是哪個學院的！”
……
保安罵罵咧咧的聲音愈來愈遠，祁以銘邁著大步，望著周遭陌生的街景，還是不敢停。
這裏是哪兒？公寓怎麼走？
才搬來附近不久，他還認不得路。
於是祁以銘隻是抬眼望向遠處，找了個看上去有些熟悉的屋頂，就立馬跑向寬闊馬路。
此時，腳下的拖鞋在經曆“馬拉鬆”後，右腳鞋麵直接“哢嚓”崩開。祁以銘不自覺，一抬腳，壞掉的拖鞋便順著被甩了出去。
下一秒，他落地的光腳丫就絆上水泥地上的碎石。
——好痛！
祁以銘直接半跪在馬路正中央。
“叭——”
汽車的喇叭聲震耳欲聾，他回過神一扭頭，見一輛小汽車刹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