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命了?!”
車門被推開,從司機位下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疾步走到祁以銘腳邊,低頭瞪著他。
祁以銘聞聲抬頭,頭頂的日光被這大塊頭擋得嚴嚴實實,對方的臉在陰影中,他看不清,隻辨得出這人是個光頭。
找麻煩?訛錢?
數秒過去了,對方遲遲沒有動靜。
祁以銘正想起身,車後又匆匆下來兩名身影。
“喂!快過來!”
陰影中,祁以銘看到對方吞了吞口水。
“愣著幹嘛?後備箱開了!快過來幫忙!”一個聲音焦急喊著,光頭男才作勢要走。
他挪步的一瞬間,祁以銘亦終於看清這人的側臉。
皮膚黑黑的……這眉眼,似乎在哪裏見過……
祁以銘又瞥了眼汽車方向,隻見三人一起吃力地將一個重物抱回後備箱,向下壓了好幾遍車門,車門卻就是蓋不上。
眼尖的祁以銘一下就發現麻袋的一角正卡在外沿處。
他們重新整理了半天,才終於壓上後備箱,接著回到車內。
透過前車窗,祁以銘與光頭男的目光再度重合。
他滿臉汗水,目光像是帶著見鬼似的驚懼。
我到底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祁以銘在心裏琢磨著,在汽車引擎聲響起的刹那,他驚得微微張開嘴——
這光頭,是直播間擂台上的那個打手!
祁以銘瞠目結舌,可彼時車已經繞行,迅速開走。
怎、怎麼會……
他呆呆地望著汽車一騎絕塵的影子,總覺得身體似乎被挖走了什麼,空曠而難受。
“叭叭——”
彼時車流亦不斷來回穿梭,繞行之餘,紛紛鳴笛表示不滿。
“你沒事吧?”
在一片過耳即逝的喧囂聲中,頭頂驀地傳來一個輕盈而悅耳的詢問。
祁以銘恍惚抬頭,對上一雙小狗般圓圓下垂的眼睛,裏麵是又黑又亮的瞳仁,閃爍著溫柔而無辜的光。
精致的麵容,加上突出的大長腿,僅僅身著簡單的襯衣長褲,也像是畫報裏的模特,卻又一點兒都沒有模特清冷的氣質……
是因為蓬鬆的棕色小卷發?還是因為那雙漂亮的圓眼?
祁以銘看出了神,方才的驚愕就這麼輕鬆被拋在腦後。
“起得來嗎?”他伸出手。
鬼使神差地,祁以銘竟真將手搭了上去。
站起身,他發現對方比自己高半個頭。
“你的腳受傷了。”他又說。
祁以銘聞聲低頭,這才注意到腳底邊沿微微破皮,滲出了點兒血。
此時,對方已經將身後的雙肩包卸下,從包包口袋翻找了一會兒,掏出一袋創可貼。
“謝……”
祁以銘正準備接過創可貼,對方卻直接蹲下身,不由分說地抬起祁以銘的腳,用紙巾小心地擦去他腳上的沙粒。
他這是……
祁以銘不由地繃直腳背,聽著自己加速的心跳聲,忍不住在心底嘲諷自己——我在緊張什麼?
最後,他撕了兩張創可貼,小心翼翼地貼在祁以銘的腳上,動作輕柔。
明明二人身處於兩側車流不斷穿梭的馬路中央,卻又像是置身於獨屬於他們的小世界一般,不受打擾。
“好了。”他將創可貼多餘的貼紙收好,溫柔一笑。
祁以銘微微抬頭,卻發現對方眼眶微微發紅,淚光閃閃。
自己的心竟也跟著揪著疼了一下。
“你……怎麼哭了?”祁以銘不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