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著陸的時候,他坐在位子上,等著其他乘客一個個起身離開。
機上的廣播又播了一遍下機的提醒,他抬抬頭,把視線移到旁邊的人身上。
“原本該坐你坐的那個位子的,你知道是誰麼?”
陳兵沒敢看他。
“也是。”左磊站了起來,“我之前對浩哥說的,我是認真的,下了飛機,我不會再管你,再見。”
機場裏,他走在前麵,他跟在後麵。
一輛車停在機場門口,車邊站著個人,左磊見了就笑著跑了過去。陳兵見他和那老外很熟的樣子,也笑笑,轉頭掃視了一下附近,然後隨便找了個方向,走了。
“嘿!”
左磊還是叫住了他。
陳兵心裏暗喜了一下,轉過身去,卻看到左磊和一個外國姑娘抱了一下,接著就一起上車走了。
……不錯。
陳兵移開視線,似乎想表示自己並不在乎,但他意識到自己對於周邊各種標牌上的字母隻停在當它們是字母時,他心裏有點慌。
他拿出手機——林浩的舊手機——給林浩打了個電話過去。
“林浩,我在機場,小磊走了,我……不知道去哪。”
“你用的是我的手機,對吧?你在手機裏翻到那個網銀,付款密碼是我手機號後六位,訂票網站你知道是哪的吧?”
“好的……謝謝。”
掛了電話。幾分鍾後,他又打了過去。
“沒……沒網絡。”他要瘋了。
“自己去找無線,我這還有事,再見。”
“唉,我不……”會英文啊。
另一邊的林浩放下手機,對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小蝶笑了笑。
“那個讓你遞紙條的人,長啥樣?”
小蝶坐在沙發上,看起來有些緊張,不過更多的,她還是有些暗喜。我進來了!我居然進來了!還坐在這裏!天啦,自從初一跟同學到男孩子家裏玩,這還是第一次!她一雙眼睛偷偷的瞄著四周,林浩家裝飾得簡單幹淨,但她一看就覺得林浩是個有錢人。他會約我麼?他會約我的吧,肯定會的。她越想越興奮,身體都輕微的顫抖起來了。
“美女?”林浩有些奇怪,“你有病,額,不……你哪不舒服麼?”
小蝶回過神來,直接無視他沒改口時那句沒禮貌的話。“啥?”她笑得好驚悚,“哦,我……那人帶著個墨鏡,和你差不多高,說是……你朋友,想和你做個惡作劇,我當時正從警察局出來,他就攔住我了。”
“他看起來多大?”林浩繼續問,雖然他感覺也問不出什麼,“用什麼話說的?”
小蝶裝成很可愛的微微嘟起嘴想了想,“唔……四十多吧,用本地話說的。”
不是他。林浩聽完後想。他不是這裏人,如果當年老媽沒騙我的話,他從沒到這來過,就算學,也不會學到讓人把他當本地人的程度。
“好吧,額……船上住得還舒服麼?”他岔開話題,“晚上潮水大。”
小蝶莫名嬌羞了起來,似乎會錯意了,“哪……哪有……很舒服……”
那到底是舒服還是不舒服?林浩不明白。“要人去打個樁不?”
小蝶癡癡的笑了起來,“我……我還有事,再見。”
林浩莫名其妙的盯著她那逃一樣離開的身影,心裏好疑惑。我說錯話了?
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仍然是陳兵打開的。
“又咋了?”
“我……我進了個咖啡館,有個無線在這裏信號最強,可是我,我不會外語……”
林浩心裏翻了個白眼。那你吃飽了撐著跟著去?人都走了直接從機場回來啊,他還能路上埋個雷炸你?
“找櫃台,手機開免提。”林浩有些無奈。陳兵聽了就鼓起走到櫃台邊,對著櫃台後麵那個一臉懵比的服務員舉起了手機。
“好了。”
“ok……hi,sorry……”
聽著林浩巴拉巴拉的說完一大串,那服務員仿佛看到了神經病似的盯著陳兵,也不說話,直接對他做了個他看不懂的手勢,然後把手機拿過去了。
陳兵心裏慌了一下。他是不是說我是小偷?
服務員和林浩說了幾句,接著又在旁邊的電腦上敲了幾下。等她把一張紙條和手機一起交給陳兵後,她轉身就走了,陳兵趕緊把手機放到耳邊。
“她怎麼說?”
“今天沒票了,後天有,你先去航站樓買票,然後玩兩天,就這樣,再見。”
“唉……”
海石鎮的屋子裏,林浩明顯的感覺到陳兵應該是罵了一句,“艸!”
夜晚的時候,石曜忽然拿著一份文件來了。
“那天的電話,我找到具體位置了。”他進來就對林浩說了這樣的一個消息,“市郊的一個廢棄監獄,雖然不懂當時為什麼他的點會在你這,但這個位置,我想應該沒錯。”
林浩有些不信的接過文件看了看,不過有些看不懂。
藏在監獄裏?吃飽了撐著?“那監獄叫什麼名字?”
“幸福。”
“噗——”林浩頓時笑出了聲。他抬頭看看石曜,見石曜很確定的點點頭後,他就明白了這個叫幸福的監獄為什麼會被廢棄了。
媽蛋個監獄叫幸福,每天打樁玩?
等等,打樁……他好像知道之前小蝶為什麼那樣子跑了。
“有多遠?”他繼續問。
“現在是七點二十,開過去的話,八點鍾吧。”
林浩點點頭,“好的。”他把文件還給石曜,出門時,他朝屋裏看了一眼,忽然就在門邊停住了。“你吃過飯了麼?”他這麼來了一句。
沒等石曜回答,他飛快的把門關上了,然而剛轉過身,他就忽然蹲了下去。
“你這是……”
“抱歉,大肆剛在那邊開門了,我不想讓他看見我,你幫我擋著。”
“我……”石曜還沒反應過來呢,那邊剛開門出來的左肆就看到他了。
“嗨……你在那幹啥呢?”
林浩把石曜的鞋帶解開,又給他係上。石曜動作不大的踢了他一下,笑著對左肆道:
“哦,我有點事找他,但他看起來不在,你知道他去哪了麼?”
“我剛起床。”左肆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你等會,我打個電話給他。”石曜邊蹲著的林浩趕緊拿出手機並將它關機了。
十多秒後,左肆的聲音略急促的響了起來:“他不接,我回屋了,頭暈。”說完,他飛快的進了屋子。石曜這時疑惑的看了在地上蹲著的林浩一眼,“你前天晚上到底給他喝啥了?”
林浩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並從兜裏拿出一包藥粉給他遞了過去,支支吾吾的說:“我……沒注意……”
石曜接過藥粉,打開一聞,“你他媽是想他死啊?”他脫口說到,把藥粉放進兜裏就朝左肆的家走了過去。林浩很不好意思的看著他的背影,也沒跟過去,就站在那裏沒動。
十多分鍾後,石曜從左肆家裏回來了,臉色沉的要命。
“暈地板上,給他喝了點水弄沙發了,你這人也是,知道這藥效這麼強也不管他,他還是你朋友呢。”
林浩不好意思的低著頭,仍然沒說話。
上了車,石曜開得很快,林浩心裏想了想,好幾分鍾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石曜注意到了,便說:
“你們的事,別告訴我,看這樣子你都習慣了,平時應該沒少這麼幹,我隻能說那藥你自己吃就吃,別到處給人,你自己吃著沒事不代表別人吃了就沒事,就這樣。”
林浩被他說得有些煩,“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他媽說著好像我經常……算了。”他把視線扭向窗外生著悶氣,石曜沒再說什麼。
過了半個多小時,石曜把車停在了一條小路邊。
“剩下的路我們最好走過去。”
車外是一片樹林,林浩下車後,對著樹林裏那條天然的小路愣了幾秒。
“這什麼破監獄?都不直達?”
石曜瞄了他一眼,隨口回道:“老爺爺,骨質疏鬆?”他把車鎖上,接著說:“正門還要往上開,不過那有個還在運行的收費站,如果今天出事的話,我們最好別被外麵的人看見。”
林浩撇撇嘴,“我想起了大一的時候,那時我和一個姑娘走到小樹林裏,趁著月黑風高就把她破了,當時也是這樣的情況,不過缺的是我不是開車的。”
石曜的幽默感現在好像全跑了。
“神經病。”他說,然後就往前走去。
“你該考慮一下大肆的提議,”林浩邊走邊打趣到,“雖然小磊現在離開了,陳兵也跟著他去了,不過他把陳兵留機場了,我們的小磊長得那麼陽光燦爛,你就發點善心,收了他唄,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好有個……”